“我等尋到那張姓千戶紮營之地,卻見他等正在烹煮馬肉。”阿札施裡講到這裡,面上仍是露出赤|裸|裸的怒意,可想而知,當日他們尋去的時候,沒怒到殺人已經是萬幸了。
夏子凌知道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絕對有些囧,雙方鬥毆的原因,沒想到居然是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不過蒙古人養馬是一種信仰,他們視馬匹如忠實的夥伴,馬死後也是妥善安葬,斷然做不出吃馬肉之類的事情。
燕王帳下,正好駐紮在山麓下,山上就是蒙古族放牧的草場,想來是士兵們紮營後閒來無事,亂逛之際撿到了不慎跌落山崖的馬匹,反正沒救了,不如填入腹中。
行軍之中,肉類本來就少,偶爾分發一點也是肉乾魚乾之類,味道如何暫且不論,摻入菜中烹煮,每人能分到的塞牙縫都不夠,天上掉下來的美食,士兵們焉有不享用之理。
但這事情看在蒙古人眼裡就不同了,嚴重些的甚至覺得是對天神的褻瀆。
阿札施裡接著說到:“我當時一怒之下便與那張副千戶打了起來,但也僅止打鬥而已。後來聽說那些士兵第二日便上吐下瀉,我確實不知道是為何。”
夏子凌道:“首領確定部族中的人未對那馬匹下過毒?”
“當然,如果我有心做什麼,又豈會只是讓他們上吐下瀉而已?!”阿札施裡有些憤怒地吼到。
他前日已算是相當隱忍,沒鬧出人命。想他翁牛特部也是成吉思汗的嫡親後裔,若不是現在大元威儀不再,黃金家族也被追趕到了鳥不生蛋的漠北,他們何須受這等鳥氣。
夏子凌點了點頭,“那我知道原因了。”難怪阿札施裡受了氣卻也不敢張揚,這馬是出自他翁牛特部的,要是明軍耍賴起來,他還真脫不了干係。
“你知道原因了?”阿札施裡茫然地看著夏子凌。他正是對明軍士兵為何會吃了馬肉後上吐下瀉百思不得其解,擔心別人反誣陷到自己身上,才吃了虧不敢聲張。
“唐代《食療本草》中有記載,馬肉‘不與倉米同食,必卒得惡,十有九死’。那日我軍傍晚主食正是米飯,晚上這些士兵又偷吃了馬肉,二者屬性本是相剋,馬匹墜崖之前難說還食了什麼毒草。幸好馬肉數量有限,每人吃的不多,僅僅是上吐下瀉而已,不至於釀成大禍。”
“……”原來如此,聽了夏子凌的話,阿札施裡才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原委。
“話雖如此,現下士兵們馬肉已經入腹,那日本就是偷吃的,當務之急我須得回到軍中找到些蛛絲馬跡,請隨軍大夫一同在大將軍面前闡明真相,才好為首領您解脫罪名。”
夏子凌說罷準備告辭,阿札施裡猶豫了幾秒,拱手道:“多謝相助。”
夏子凌轉頭,直視著阿札施裡說到:“剛才我所提效忠蜀王一事,還望首領善加考慮。其實恕我直言,這次的事情正說明了翁牛特部不復昔日的強大。遼東局勢未定,首領若想在各部中佔得先機,就當先做些努力才是,蜀王的青睞也不是隨時會有的。”
“……好,容我考慮考慮。”
出了翁牛特部,夜風微涼,夏子凌心中卻不復來時的沉重。此行不僅解決了士兵中毒一案,還伺機拉攏了翁牛特部,真可謂是一舉兩得。雖然阿札施裡並未明確變態,但是看他的神情,如果朱椿親自來請,應當有七八分把握了。
此次北伐燕王所率部眾實力明顯高於蜀王所率的軍隊,雖然朱椿貌似不甚在意,但是夏子凌卻一直憂心不已。如果得翁牛特部相助,那便如虎添翼了。
“王四,快,隨我去那王副千戶營地附近,先找到馬的屍首,以作為證物。”雖然他覺得應該沒有人會刻意損毀證物以陷害翁牛特部或是藍焰,但是也不得不防,既然有了線索,又豈容錯過?
馬肉吃了,但是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