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音色沉了幾分:“他的病什麼情況,他不是不知道,還過度飲酒,自己的命自己都不負責任,我為什麼要管?”
話裡,動了怒。
崔醫生很少見時瑾動怒,即便是面對蠻不講理的醫鬧家屬,他也照舊不瘟不火、不怒不喜,禮貌紳士得不像個凡塵俗人。
這次,也確實是病人不負責任。
崔醫生不敢再強人所難了:“抱歉,時醫生。”
時瑾掛了電話。
姜九笙走過來:“怎麼了?”
他說:“沒什麼?”牽著她回了位子。
瑜伽老師站起來,重新開了音樂,把大家都叫到位子上:“休息時間到,我們現在開始第二節課。”
姜九笙剛坐到瑜伽墊上,時瑾蹲到她面前:“笙笙。”
“嗯?”
他看著她,沉默了須臾,說:“抱歉,我要先離開了。”
他很少會放下她一個人先離開的,姜九笙能猜到一點了:“是不是醫院有事?”
時瑾點頭,低聲同她解釋:“有個病人,我不去,他估計活不成。”
醫生這個行業就是這樣,有時候醫院一個電話,不論在哪裡,不論什麼時候,人命關天,就得優先,拿了手術刀,要尊重的,不止是職業,也是生命。
她催促他:“那你快去。”
時瑾親了親她的臉:“對不起,寶寶。”要撂下她一個人了。
她不介意的,一點情緒都沒有,笑著說:“你是去救人,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催促他,“快去吧。”
他起身:“我讓秦左進來陪你。”
她跟著瑜伽老師的動作,應了一句:“好。”
時瑾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別人都有人陪,都有人扶,就他家笙笙一個人,也不回頭看他一下,認認真真地在做動作。
真不想去……
比起救死扶傷,他更寧願陪在她身邊,當一個最尋常的準爸爸,可是,他得去啊,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他得給她積德。
他沒什麼善心,就是越來越迷信了。
推開門,時瑾走了。
瑜伽老師看了一眼門口,問姜九笙:“時醫生怎麼走了?”
她笑了笑,說:“他去救人了。”
不消片刻,秦左便進來了。
瑜伽課結束的時候忽然變天,外頭下起了雨,雨勢不大,只是降雨後氣溫有些低,停車的位置離寫字樓有一段距離。
秦左說她去買傘。
這會兒,雨下大了一點,姜九笙喊住她:“會淋溼,等等吧。”
她話剛落,身後,有人接了她的話:“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
她回頭:“常醫生。”
常茗的心理諮詢室就在這棟樓,會在這裡遇到,並不意外。
常茗走過來,把傘遞給她:“用我的吧。”
他似乎很鍾愛黑色,總是一身黑色西裝,連袖釦也是黑色,還有他的傘,與上次一模一樣。
姜九笙接了傘:“已經是第二把了。”上次在柏林的醫院,也是給了她一把這樣的黑色大傘。
他笑了笑,唇形薄削,唇色很淡:“有機會再還。”
她說好。
他說了聲‘回見’,轉身回了寫字樓。
傘柄上有刻痕,她用指腹摩挲了兩下,不太清晰,大抵是他的名字,想來這把傘是他的心愛之物,要儘快歸還了。
算算時間,她和常茗也認識八九年了。
她第一次見常茗,是她失眠症最厲害的時候,那時候她車禍失憶,剛到程家,整晚整晚地失眠。
常茗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然後移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