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它一副疲賴相,居然閉目養神開始裝標本。
好好好,既然無法曉之以雞湯,那就動之以真情。
我說:臨走了,最後再一起聽首歌吧,說好了哈,聽完了咱就分道揚鑣。
我手機裡沒有小清新,隨便湊合著聽首老清新吧。
我從手機裡調出李叔同的《送別》,調到最大音量。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
夕陽金了枯草,金了雪山,正月的滇西北晚霞漫天,被風聚攏,被風驅散。
山風凜冽如刀,耳朵被削得生痛。
我說:這歌真好聽,百聽不厭……但這歌太虐心,聽一段就行了。
我說:好了好了,上路吧,就此別過。
我沒動,大黑天也沒動。
手機還在刺刺啦啦地響著,間奏過後是第二段:
……
情千縷,酒一杯,聲聲喋喋催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
我說:走吧,不送。
……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流走,日光一點兒一點兒斂到山後。
半包煙抽完了,天也黑了。
……
我說:我摸摸你行嗎?你別啄我。
我把手塞進它翅膀下面,暖暖的,像塞進一隻暖手爐裡。
該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好似一雙手被一個老友輕輕握住。
我說,我以前寫過這樣一段文字:
所謂朋友,不過是我在路上走著,遇到了你,大家點頭微笑,結伴一程。
緣深緣淺,緣聚緣散,該分手時分手,該重逢時重逢。
惜緣即可,不必攀緣。
同路人而已。
能不遠不近地彼此陪伴著,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我說: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反倒忘了。
我說:總惦記著隨緣隨緣不攀緣,反倒忘記了惜緣……緣深緣淺天註定,但若不惜緣,如何隨緣?
我站起身來,轉身走開,一邊走,一邊伸出左臂。
“走吧,咱們回家,該幹嗎幹嗎去吧。”
胳膊一沉,撲啦啦啦的振翅聲。
(十一)
這篇文章寫於小屋,我正在寫。
此時此刻,午後的陽光慵懶,摸過窗欞躺在我腿上。
王繼陽在練琴,老謝在看書,小S在裁明信片。
大黑天也在。
我在碼字,它蹲在書架上吃肉。
小魯戴著頭盔,在餵它吃牛肉。
OK,40元錢又沒了。
門外很嘈雜,應該是逗B們又在玩兒老鷹捉小雞。
我今天穿的是跑鞋,我決定架起大黑天找他們玩兒去,現在就去。
……
好吧我又回來了,他們還是不帶我玩兒。
和上次一樣,他們還是扔了一塊磚頭過來。
算了,還是接著寫文章吧。
……
為什麼寫這篇文章呢?
因為若干天前,大黑天蒞臨小屋,這段小善緣,已然發芽生葉。
小屋在五一街文治巷80號,木門,泥巴牆。
小屋若是個道場,大黑天就是護法。
若你來到小屋,請遵守大黑天的安保條例,和它結個善緣:
比如,拍照時別開閃光燈;比如,歌手唱歌時別喧譁;比如,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