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厚放下咖啡杯。
鋅盤裡有隻小小空魚子醬罐,以及一隻貝母制的小調羹。
食家認為用銀匙吃魚子醬會惹金屬味,故此考究的人都用貝殼做的匙羹。
志厚從來吃不出其中分別,他也不喜歡魚子醬的味道,但是他很高興王克瑤不是門外漢。
一個女子半夜起來烤麵包夾魚子醬當宵夜……
志厚沒有時間暇思,他需趕回公司開會。
這份工作救了他,每當他想一眠不起之際,十多二十人催他開會。
司機上樓敲門,秘書半小時內十個電話,羅承堅配了他家的鎖匙。
他能丟下他們騎鶴西去嗎?恐怕不好意思。
客戶要求看那滴水的初稿。
志厚把設想說出來,又放映小小片段。
健康飲品公司代表看得目定口呆,他只不停說:「神乎其技,在下五體投地。」
羅承堅笑,「一連三集,第二集是長跑手從水中衝出來過終點,第三集是籃球手投籃,你說怎麼樣?」
客戶滿心歡喜。
稍後;志厚到茶水房斟咖啡,聽到收音機內播放一首極其淒清的歌,他脫口問:「這是什麼歌?」
秘書轉過頭來。「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是它了,是昨夜若隱若現的樂聲。
那日,志厚特地早下班。六時不到已回到家裡。
他剛用鎖匙開門,對面大門忽然開啟。
「周先生?」
一個少婦倚在門邊朝他招呼。
[有什麼事?」
那少婦膚色非常白皙。淡妝,異常秀麗,穿戴考究,笑容可掬。
志厚不敢正視,他微笑地眼觀鼻;鼻觀心。
[我是你鄰居伍太太。」
「伍太太你好。」
「叫我南施好了,我贊成睦鄰,遠親不如近鄰,所以特地來招呼一聲。」
「伍太太說得有道理。」
她轉頭去叫人:「理詩,理詩。」
一個十一二歲穿校服的小女孩走出來。
那小少女長得與她母親極其相似,一般小杏臉、白面板。可是感覺完全不同,十分親切可愛。
「理詩,你同大哥哥說,你的計算機有什麼問題。」
小理詩有點忸怩。
志厚說:「我先回家放下公文包,再過來替你檢查可好?」
他剛想進門,伍太太又說:「周先生,你太太既漂亮又和氣。」
志厚轉過頭來,「誰?」
「今午我在這裡看到周太太挽著行李出門去。」
志厚恍然大悟,「我還沒結婚;那,那是我表妹。」
「原來如此。」
志厚脫口問:「她去何處?」
「上海呀,我還託她帶一包杭ju給我。」
原來已經出門去了。
志厚有點惆悵。
開了門,跟隨他多年的女工劉嫂迎出來,「周先生好。」
志厚點點頭。
「王小姐說床頭有一盞燈環了,該叫管理員來修理嗎?」
「我來看看。」
女工開啟客房門。
志厚只聞到一股香氣。
劉嫂推開窗戶,香氛很快消失。
床頭几上有一盞鐵芬尼式檯燈,志厚測試,發覺燈泡燒掉,他把它旋下來,這種鬱金香型燈泡需要到特別的地方去買。
志厚走到計算機前,找到網址立即郵購。
又想起魚子醬;也一併辦妥。
接著他淋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