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紋迤邐委地。
距青越城還有百里的驛路上,雨滴將煙塵變得泥濘不堪。
一路打馬狂奔,雲天之甚至感覺不到劇烈的顛簸。
暗中得到的訊息讓他日夜兼程,有些事他必須親自確認才能相信。
懷中的晴雨計突然有了溫度。
這一定不是真的。
他想著,感覺雨滴拍在臉上,冰冷而艱澀。
阮蘿死了。
訊息傳來時言簡意賅,雲天之身在荒天城,剛剛接收到一封來自遙遠西方的密信。
信的內容讓他雀躍,可是隨之即來的訊息湣�鶉盟�蒙肀�摺�
城郊莊園突然起火,因是深夜,鄰里相救不及。那些人,都清楚地聽見了兩個姑娘在大火中的哭嚎聲、求救聲。
可是他在臨走之前明明已經將一切佈置妥當,寧思危怎麼能夠允許自己的親生女兒就死在青越,死在他隻手遮天的範圍中?
雲天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趕到青越城寧府,已是黃昏時分。
彎月在柳梢深處倩影婆娑著,夕陽最後一點光熱沉入了西方的盡頭。
雨不知何時早已停了下來,寧府門前熱鬧非凡,一些整裝待發的下人身上都帶了喜氣,果然,與訊息一樣,寧思危正在準備自己侄兒寧若涵的婚事。
這是不是意味著阮蘿其實一切安好?
那場大火只是寧思危為了保全她而刻意為之?
雲天之必須要親自見一見寧思危。
通報給管事後,這一次居然是黎揚親自來引路,雲天之沒有笑容,心中的希冀慢慢下沉,猶如墜日。
“雲城主這邊請。”黎揚的神色裡帶了一絲的哀慼,特別是當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時,雲天之並不開口,他緊跟著黎揚的腳步,邁入偏門。
“門前都是遞送喜帖的車馬?”雲天之突然開口。
“正是,”黎揚掃了雲天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府中忙亂,雲城主見笑了。”
“寧思危在書房?”
黎揚的樣子湣�鶚且蛭�庋�蘩竦某坪粢匯叮��從只指戳似驕補��難�櫻�6倨�毯螅��傯�房�謔保�壑辛髀凍隼匆凰坎蝗獺�
“雲城主節哀,阮姑娘的事……”
“節哀?”
雲天之側目打斷黎揚的話,二人轉眼已經到了寧思危的書房前,雲天之出這兩個字時沒有語調的波動,可是他突然覺得心口一痛,整個人像是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起來。
“雲城主這樣行色匆匆而來,所為何事自然不難知曉,不妨直,阮姑娘和洛姑娘的屍首正是在下帶回,寧城主也聽了每一個當時在場之人的證詞,事已至此,城主也盡了自己的職責,城中每一個百姓都是青越的子民,可是城主不能人人顧及人人照拂,阮姑娘一直因為釀酒有方頗得城主器重,但城主又怎會為了一介民女就聽任雲城主的質問?還望雲城主三思。”
黎揚一席話得不卑不亢擲地有聲,而云天之只是冷冷一笑,又重複了一次方才過的二字。
“節哀?”他頓了頓,卻也不看向黎揚也不能通傳便推開了書房外廳的雕花木門,“這兩字我可擔待不起。”
看著雲天之消失在門中的背影,黎揚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意,是啊,雲天之與阮蘿這兩人誰先真正擔待得起自己的這兩個字恐怕還未可知。
黎揚沒有笑,可他聽見自己心底的笑聲在空蕩中漣漪般擴散。
這場好戲倒還是不辜負阮蘿在牆壁的夾縫中苦等了這樣漫長的一日。
自從之前黎揚消失後,這漫長的時間裡,黑暗中只剩下了阮蘿一人無聲地啜泣。
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喘息著嗚咽,牆壁外似乎有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