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甩魔術棒一樣,又是一個,又是一個,一連七八個。兩人會意,等了很長時間,沒有動靜,部隊長揚起了手,李滬生用俄語大喊一聲:“滾出來,繳槍不殺!”就聽得裡面“嗝嗝嗝”一連串的腸連音,先是伸出來一個酒瓶,又伸出一隻胳臂,也攥著一個酒瓶,兩個酒瓶落地,鑽出來一個奇形怪狀的人,頭上是蘇軍大簷帽,身上是雜技團緊身服,臉上塗著油彩,已經喝得變了形,一隻手舉著一根圓筒,像是擦炮棍,另一隻手兩隻空酒瓶張揚著,嘴裡發出生硬的中國話:“我是馬戲團的不要殺我”沒說完就倒栽蔥栽到沙丘上了。部隊長和李滬生愣住了。一陣狂沙襲來,蘇聯人正掙扎著爬起來。部隊長揪住他的衣領,看到縫在衣領裡面的軍銜,眉頭緊皺起來:“原來是你啊,尤恩上尉!”
那蘇聯軍官斜著身體就要從腰裡掏槍,被李滬生一把從槍匣子裡抽出來,這是一把英國勃朗寧。“持槍尤恩”——曾大軍兩年半前在塔城紅旗山口與他交手過——那時他帶著蘇聯特種大狼狗和一個連的兵力,和我偵查排對射,因為偵查排沒有作戰任務,所以及時退出了戰場。沒想到當年那個英朗的蘇軍上尉,今天正喝成了這副醉鬼模樣!難道蘇聯人都是這個樣子嗎?部隊長暗歎了一句。李滬生問要不要把他們捆起來,部隊長搖搖頭。
“你們想幹什麼!?”那傢伙問。部隊長用俄語對換了裝的蘇聯人答道:“我們是哈薩克民兵,尤恩上尉!”果然是酒鬼,尤恩手裡拎著瓶酒,居然又灌了一口。旁邊李滬生把印度人打量了一番,對部隊長說:“他是溼瘩下士。”
“你來幹什麼?!”李滬生問。
兩人說昨天來抓鳥,風沙大,躲到坦克裡,鳥籠和捉鳥棍落到地上,被沙埋起來,想找路回去。
“胡扯!什麼捉鳥棍?!”
“砰!”一聲巨響,“尤恩上尉開槍了嗎!?”
汽車猛地一剎,李滬生一個前躥,醒過來了。原來他夢裡把兩年前自己和部隊長在哈薩克沙漠裡一幕劇與1968年傳聞中曾大軍和蘇軍上尉的對決混到一起了。
前方一輛軍車因長途行車,爆胎。
3。 前線有事
3。 前線有事
…
軍車一輛接一輛向前移動,這是自到新疆後多年來的第一次,李滬生感到前線有事了。坐在蘇制嘎斯69越野車駕駛室裡,張部長間斷地暗示他現在內地形勢很緊,文革表面上平靜下來了,九大也召開了,但是中央上層鬥爭卻更玄妙莫測毛澤東在8月至9月巡視南方,釋出了一些指示同時採取了一些措施:“甩石頭”、“摻沙子”、“挖牆腳”——中央可能出事了,有人搞陰謀另外,尼克松撰文透露出與中國改善關係的意圖,下令停止第七艦隊在臺灣海峽的定期巡邏,中美關係可能有重大變動張部長說的影影綽綽,欲言又止,“西藏前線最近也吃緊了”這個車隊就是要開到阿克塞欽地區去的說著,想起來了,剛好帶來了部隊同志給他的一封信,“高虎聲你認識嗎?”張部長隨口說了一句——67年時他是軍區偵訊隊的後勤科長,兩人曾同事過——在包包裡找信。“嗯?聽說過啊”李滬生應了一句。
“他現在你的老連隊了。”李滬生聽在心裡,剛要問話,前面車子“嘠”的一個急剎停車,都以為出了事——李滬生接了信,“我都已經脫隊兩年了,怎麼還會有部隊來信?”順手把信放進襯衣口袋裡,跳出車門——原來是兩位老同志暈車嘔吐。李滬生從張部長的駕駛室裡換下來,讓位給在大車廂裡暈車的老同志坐下,自己爬上了美製大道吉十輪卡後車廂,拿出信來正打算看,忽然路邊閃過去一個人影,一身黑衣,好生面熟,眼睛一亮,把信封塞進口袋
李滬生從大道吉後車廂飛車上抓住後欄板,兩腳快著地時,只輕輕一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