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問暖,衣食住行無不關心到位,其細緻周到比之園中的侍從更甚。顧氏是個賢惠慈柔的人,又執掌侯府多年,自是見多識廣,自有一種氣度,是以不似戚氏、呂氏般在公主面前會畏其威儀。她侃侃而談,上至帝都各家之事,下至侯府門口侍衛家的妾室得過什麼病,她能說的多著,閒聊的話題不斷。
初時,她一邊說,方珈一旁陪談,傾泠偶爾也答兩句,以顧氏的感覺來說,與這位兒媳相處得還不錯。只是日子久了,她便慢慢感覺出來了,這位兒媳待自己依然是不冷不熱,與初入門時毫無二致,全是自己在自說自話自行其是,全是自己一頭熱一廂情願,人家卻是根本就不稀罕,不由得便心灰意冷了。
陸 清秋霧影似夢逢(8)
其實,顧氏是誤會了。
傾泠十八年來,雖有父母在側,卻是難享溫情。不說安豫王十八年如一日的冷漠,便是與她終年相伴的安豫王妃,也是一貫的冷情,難得有親近之時。她從未得享過家庭的溫暖,也從未有人如顧氏這般對她親熱過,所以顧氏的萬般好不但不能讓她欣喜,反只讓她很不適應很不自在很彆扭。
她非不識好歹之人,從顧氏言行中便可看出顧氏是想對她好,她心中感激,但她無法表露於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報。她心底裡甚至希望顧氏不要對她這麼好,便是如同父王的冷漠,反會讓她舒坦得多。
而顧氏與她說的話,聊的那些人那些事,她腦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謂,她也沒有生出好奇之心,更沒有生出半分興趣來,聽那些無味的話還不如去看書來得愉悅滿足。
至於顧氏縫的衣裳做的點心,她的手藝是不錯的,只是陪嫁的宮人裡有專門縫衣、烹菜、制點心、煮茶等人,這些人都是皇宮裡侍候過帝后的,那手藝豈是顧氏能比的,更不用說和孔昭相比。再且顧氏覺得年輕女子又是新婦,便該明媚鮮豔,是以那些衣裳極其奢華豔麗。
傾泠自小便喜白色,小時的衣裳巧善全給她縫白色的,養成了她只穿白衣的習慣。後來孔昭入園了,那些紅的、藍的、紫的、綠的、黃的等豔色布料經她那雙巧手隨意繡一枝花或是嵌一點兒其他顏色的布料,便也能顯得格外雅緻,於是,傾泠偶爾也會穿麗色的衣裳,但大多依然只穿素色的。
是以,顧氏的衣裳、點心等,都是傾泠所不喜的。
而傾泠長在集雪園十八年,除了不得出府外,其他從來都是順其意從其心的,是以養成了她“喜歡才要、才做,不喜歡則完全不看、不理”的性子,她腦子裡從來沒有過“違心背意”,而安豫王妃也從沒教過她“溫言婉謝,屈意周全”,反而從來都是由她性子做她喜好之事。
眼前顧氏所作所為,她雖則感激,但她不會因感激而用顧氏贈的她完全不喜歡的衣飾,不會吃顧氏做的味道完全不合心意的糕點,不會玩那些她從不曾見過也一點兒不感興趣的翡翠鸚鵡,或是草竹編織的鳥籠、百獸、百花、房屋器具等等所謂“精緻小巧”的小玩意兒。
她感其心意,最多也只是收下。從來不用,她心底裡也沒覺得這有何不妥或是過意不去。
一腔熱情相待,卻只得冷淡相應,於是顧氏灰了心,而傾泠則唯願她莫來,既然兩邊都沒了意思,自然便冷了下來。
只不過,顧氏雖不再常往德馨園跑,但心中倒也未生惱怒,一是因為她的美麗,二是因為那雙清透的眼睛。那雙眼如次子意遙一般清透無瑕,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她怎麼也無法討厭的。
而侯府中的僕從,一開始也對公主十分地景仰、好奇,只是公主從不出園門一步,令他們很是失望,而德馨園也是不許他們進入的,有些大膽的僕從曾想入園一睹公主佳容,但每每在門口便被那些內侍給攔下了,去得多了更被打罵。
於是,僕從們漸漸地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