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耳邊都充斥著震天的戰鼓聲,她回到城樓時,看見石梯兩旁的將士皆手握刀槍,嚴陣以待,不由感受到一股森寒的氣勢。
她終是站到了慕容宸睿的對立面,無法迴避。
“回來了?”城頭上,靳星魄極目遠眺,神色肅冷,並未分神轉頭看她,只淡淡說道。
“嗯。”路映夕走近城牆,眯眼往鄰城望去,沉聲問道:“你預備攻或守?”
“攻。速戰速決。”靳星魄語氣果斷,沒有絲毫猶豫,“這一戰結束,還請公公主代表我國與慕容宸睿談判議和。”
“但是沒有父皇的諭旨。”路映夕略有遲疑。
靳星魄轉眸看她,低沉道:“今晨有一封從京城送來的密函,皇上的意思是可以獻貢,但不割讓城池。”
路映夕靜默片刻,不禁苦笑:“皇朝大費兵馬,難道願意無功而返?”
靳星魄的嗓音越發低淺下去,幾不可聞:“另有一個訊息,我方才剛剛收到軍報,東北邊防巳被攻破,皇朝大舉攻入我國境內,就算我們贏了琅城這場戰,意義也不大了。”
路映夕面色一僵,雖不意外卻仍是心神俱震。難怪先前慕容宸睿自信篤篤,言語逼人,原來他早知勝算!即使眼下這場戰她勝了,他也有恃無恐。不難想象,到時議和他必會百般刁難她。真要逼她走最後步嗎?
“靳星魄。”她心一橫,咬牙看向靳星魄,鏗持道:“不必攻,也不必守,立即撤回渝城!”
“把辛苦攻下的琅城拱手還給慕容宸睿?!”靳星魄驚異地看她。
“沒有時間了,我們必須抓緊時機!”路映夕的眸光毅然決絕,一字一頓地清晰道:“遣黑甲軍往皇朝西疆域,我們既巳無法守國,就只能最後一搏。他能攻入我國東北邊防,我同樣能攻破他西方邊防!
“公主為何如此有把握?“靳星魄皺起劍眉,琥珀色的眸中波光閃動。
路映夕靠近地勾動唇角,継而放聲笑起來,豪氣傲然地道:“好!既然逃不脫成為亡國奴的命運,就與他皇朝玉石俱焚!”
“調遣黑甲軍先行,琅城的駐兵不要撤退得太急,以免敵方察覺。”收斂心底的情緒,她沉穩地交代。
路映夕佇位城頭不動,雙手輕輕地放在隆起的腹部上,目光望向遠處。雖然無法清楚看見那個人,但她知道,但她知道,他一定也如她一樣站在城頭,舉目遙望。只是彼此的心情截然王同,他滿腔怨恨,而她卻沉重無奈。
……………………………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皇朝軍隊巳排山倒海地湧來,鐵騎踏響大地,捲起黃土風塵。
琅城閉門開,無人迎戰。
只聽一道醇厚聲音響徹雲霄──“炮攻!”
距離琅城南城門的五十丈處,赫然是整排嚴密的長盾,持盾計程車兵全藏身於盾後。五門大炮,一字列開,肅殺冷冽。
然則,城內的城樓上只有軍旗飄揚,並無一兵一卒駐守。
聽著轟隆巨響的火炮聲,路映夕與黑甲軍巳退至城外的荒原。她無聲地在心中嘆息,饒是慕容宸睿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她與靳星魄竟然棄琅城不顧,不戰而退。
炮聲越來越遠,她不經意地回頭一望,倏然心驚!
城頭上那道穿金色鎧甲的身影,是他?他一人率先入了城,如此冒險是何故?
“他在尋人。”身旁的晴沁低喃似自語,眼光有些迷離,“他最看重的只有一個人,他的心沒有可能再容下其它女子。”
路映夕疑惑地瞥了晴沁一眼,無暇深思,右手巳下意識地搭起弓箭。如果她能在此時射傷慕容宸睿,必令皇朝軍心大亂,也就能夠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公主要射殺他?!”晴沁見狀一驚,本能地伸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