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理由在意。」託馬斯·羅伊德說。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說道:「再怎麼說,那也是三年前的事兒了。」
「像奧德麗那樣的人會忘記嗎?她是那麼喜歡內維爾。」
託馬斯·羅伊德在座椅裡換了個姿勢。
「她才三十二歲,來日方長呢。」
「噢,我明白。不過她當時真的是很傷心。你知道嗎,她的精神整個都垮了。」
「我知道。我母親寫信告訴我了。」
「在某種意義上,」瑪麗說道,「我覺得對於你母親來說,有個奧德麗需要照顧是件好事。這可以讓她從自己的悲痛——從你弟弟的死亡中走出來。我們對那件事都感到很難過。」
「是啊。可憐的艾德里安。總是開車開得太快。」
隨之是一陣沉默。瑪麗把手伸出窗外打著手勢,示意她要拐上那條通往鹽溪的下山路。
此刻,當他們沿著蜿蜒狹窄的道路下行時,她開口說道:
「託馬斯——你很瞭解奧德麗嗎?」
「還湊合吧。過去的十年裡我都沒怎麼見過她。」
「是啊,不過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你就認識她了。對於你和艾德里安來說,她就像姐妹一樣吧?」
他點點頭。
「她……她會不會在某些方面精神不太正常呢?噢,我指的可不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不過我總覺得她現在有什麼地方特別不對勁。她似乎是完全超然於世的,那種鎮定自若的樣子完美得都不自然了——而有時候我也會揣測她內心裡究竟蘊藏著什麼。時不時地我會感到某種真實存在的強烈情感,卻又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過我就是覺得她不太正常。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文章!這事兒讓我坐臥不寧。我能感受到屋子裡有一種氛圍,它會影響每個人。我們都變得神經兮兮,一驚一乍的。但我又不知道這種氛圍是怎麼一回事兒。而且有時候它會讓我心驚肉跳,託馬斯。」
「讓你心驚肉跳?」他那種慢悠悠又帶點兒疑惑的口氣令她略顯神經質地笑了笑,定了定神兒。
「聽起來很荒唐……不過我剛剛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來了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可以轉移一下我們的注意力。啊,我們到了。」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拐過了最後一道彎。海鷗角就建在一片俯瞰著下方河流的岩石平臺之上。它的兩邊是懸崖峭壁,直插水中。花園和網球場位於房子的左側。一個現代化的車庫——那是後來加建的——在房子的另一邊,實際上位於路的盡頭。
瑪麗說:「我先去把車停好以後再回來。赫爾斯多會照管你的。」
赫爾斯多是年長的男管家,他就像見到老朋友一樣高興地和託馬斯打著招呼。
「見到您太高興了,羅伊德先生,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老夫人也會非常高興的。先生,您住在東邊的房間裡。我想大家都在花園裡呢,還是說您想先去您的房間?」
託馬斯搖了搖頭。他穿過客廳來到落地窗前,窗子開著,外面就是露臺。他在那兒站了片刻,看著外面,沒有人注意到他。
露臺上只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坐在圍牆的拐角處,向外望著下面的河水。另一個則在望著她。
前一個是奧德麗——而後一個,他知道肯定是凱·斯特蘭奇。凱不知道有人在看著她,所以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神情。或許在關於女人的問題上,託馬斯·羅伊德並不是一個觀察力敏銳的人,不過他還是可以毫無疑義地注意到,凱·斯特蘭奇極其厭惡奧德麗·斯特蘭奇。
而奧德麗的視線就那樣望出去,越過河面,對於另一個人的存在,她似乎渾然不覺,或者根本就是熟視無睹。
託馬斯上一次見到奧德麗還是在七年前。此時他非常仔細地打量著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