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米任由她說。但他還是對賴利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同情,不願相信他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再沒有別人會殺吉爾達·格蘭。房子裡剩下的也只有霍尼科特和艾倫兩個人。
他聽到門廳裡傳來聲響,出去一看,是塔彭絲和那個警察在外面拍打大門。後者已經拿出了一個記事簿和一支鈍了的鉛筆,他偷偷地舔了舔那支鉛筆。上樓後,他表情冷漠地審視著受害者,發表的唯一觀點是:他要是動了現場什麼東西,探長肯定會責罵他。他聽著霍尼科特太太歇斯底里的爆發和語無倫次的解釋,偶爾在本子上寫下些什麼,顯得平靜而鎮定。
在出去給總部打電話之前,湯米終於在外面臺階上和他單獨待了一兩分鐘。
「記得你說過,你看到死者在這兒拐進大門,對吧?你確定她是自己一個人?」
「哦,她單獨一人沒錯,沒人和她在一起。」
「從那時起到你遇見我們這段時間之內,沒有人從大門出來?」
「一個人也沒有。」
「如是有人從前門出來,你一定看得見吧?」
「當然。沒有人,除了那個瘋狂的傢伙。」
這位莊嚴的執法者煞有介事地邁步下了臺階,在白色的門柱前停下,這門柱上有一個刺眼的紅色手印。
「這兇手一定不是個行家裡手,」他嘲弄地說,「居然留下這樣的線索。」
然後他大搖大擺地沿街走去。
3
兇殺案發生後的第二天。湯米和塔彭絲仍住在格蘭大酒店,但是湯米考慮還是脫掉他那套神父的行頭更明智。
詹姆斯·賴利已經被逮捕監禁。他的律師,馬維爾先生,剛剛和湯米就這個案子的有關情況進行了一場談話。
「我根本不會相信是詹姆斯·賴利乾的,」他簡潔地說,「他一直都說話極端,但是僅此而已,他幹不出極端的事情來。」
湯米點點頭。
「如果你花大精力去誇誇其談,就不會有太多精力付諸行動。但我知道,我是指控他殺人的主要證人。他恰在兇殺案發生前和我進行的一場談話中極力詛咒她,這會是對他不利的證據。可是儘管這樣,我喜歡這個人,如果有別的任何人可以懷疑,我都會相信他是無罪的。那麼他自己對這事是怎麼說的?」
律師噘起了嘴唇。
「他說他發現她躺在那兒死了。但是這當然不可能。他撒了謊,這是他事先考慮好的謊言。」
「因為,如果他恰好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著那個饒舌的霍尼科特太太實施了犯罪——而這太難以置信了。是的,一定是他幹的。」
「女僕說聽到了她的尖叫聲,別忘了。」
「女僕——是的——」
湯米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們多容易受騙啊,真的。我們相信證據,似乎它就是真理。但實際上它是什麼?只是感覺給我們大腦留下的印象罷了——如果這些印象錯了呢?」
律師聳聳肩。
「啊!我們都明白確實有些證人不可靠,隨著時間的推移,證人會回想起越來越多的情況,這並不是存心欺騙。」
「我指的並不只是那些證人。我是指我們所有人——我們說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但是從沒意識到我們一直是這樣做的。比如,你和我,肯定說過『郵件來了』,其實真正指的是我們聽到兩聲敲門聲和信箱的格格聲。十次有九次我們是對的,確實有郵件,但是也恰恰可能第十次,只是哪個小淘氣包和我們開玩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啊——是的,」馬維爾先生慢吞吞地說,「但是我不明白你的用意所在?」
「不明白?當然我自己也不確定。但是我的頭腦開始慢慢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