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摺疊回去,就是把真理醫生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在想什麼?”砂金問。
“在想怎麼回去。”微生柳說,語氣有點憂愁,“我有一個……呃,算是朋友吧,我們一起來的。”
“然後他就放任你一個人了?一個人去對付那隻憶域迷因?”
平心而論,要是真打起來危險的應該是那個作為交通工具的[何物朝向死亡]吧,雖然這裡的人都稱呼它為眠眠。
……難以想象會用這樣一個可愛的名字去作為它的代號。
“我們是分頭行動的。”微生柳說,“我們要找一種火。”
“既然他都如此放心地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隻怪物了,想必也不是非要跟你一起行動吧。”砂金毫不知情地評價自己的合作伙伴,“說不準是遇到危險,會立馬把別人拋到自己身後的那種人。上一刻跟人商量好計劃,下一秒就與對面陣營的敵人合作,反過來坑同伴一把。”
“不會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朋友。小心被賣了還要樂呵呵地幫人數錢。”
“完全想象不出來。”微生柳不是很肯定地說,“不過對我來說有沒有什麼坑的,無所謂啦。”
大不了就把自己種進坑裡,澆點營養液就能自然生長。
砂金搖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片夢境深處的冷寂小鎮連正常工作的路燈都沒有幾盞,壞掉的廣告牌露出電路線,滋滋地響,幾簇噼裡啪啦的電火花突然間綻開,瀉漏出一點夕陽的色澤。
“那是什麼?”微生柳向前指了指。
“這種地方會有黃昏嗎?”
砂金疑惑地問。他抬頭去看,天空那個巨大的缺口流露出金子一樣的色彩,像是裝滿顏料的水管被誰粗暴地砸了一下,向這一片冷清的空間裡注入鮮豔的斑斕顏色。
這種景色大概在這片小鎮居民裡也異常罕見。
萎靡的駐場歌手從長椅上坐了起來,驚訝地抬頭去看,指尖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串雀躍的音符。
把自己縮在木桶裡,逃避現實的皮皮西同樣抬起頭,腦袋頂上的絨球一顫一顫,絨毛邊沿反射出夕陽的暖色。
認為這一片流夢礁即將在十個系統時後消失的測繪員停下了鑽研空洞憶質動力學的計算,她沒有說話,但是在草稿紙的邊沿畫了一輪新生的太陽。
一直處於暗色調,低著頭的人們,此時共同地仰頭去看天空。
夢一樣的光景。
這是從空洞中流露出的黃昏。雖然同樣是金色,但並沒有新生的朝氣,反而類似某種遲暮的老人,溫和而包容地望著地上的人們。
微生柳也驚奇地指著天空,扭頭對砂金說:“你快看。”
大概因為之前被砂金提及過自己的頭髮顏色,腦子裡自動產生了某種關聯。
因為這幕奇蹟般的場景,她這樣感慨著說。
“整片天空——全都是與你的髮色一樣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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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倒著溫暖色澤的缺口仍然在汩汩流淌著黃昏。
一點一點地鋪陳,霸道而又蠻橫地籠罩了整座流夢礁的上空。然後最開始微生柳注意到洩露出金色的電路線,隱隱約約與天上的黃昏相映襯,彷彿在努力讓對方注意到小小的自己。
微生柳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旁邊的人沒有跟上來。她側過臉去看他,歪頭問:“怎麼了?”
砂金好像在思考別的事情,聽到她這句話回神。他還站在窄巷某處的陰影裡,才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金色的髮絲熠熠生輝,像是與天邊的黃昏融為一體。
“沒什麼。你說得對。”
“什麼?”
“我的搭話方式確實不怎麼高明。”
“?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