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又是什麼樣的存在。或者只是你漫長生命裡,一個波動過後便消失了的漣漪嗎?”
“突然這麼感傷。最近難道看的是虐身虐心的言情小說嗎?”
“別打岔啦!”
微生柳笑了一下,嘴角沾上冰淇淋的一點,她也滿不在乎地懶得去抹掉。
“不存在絕對零損失的能量交換吧。”她說,“以前或許是這麼想的。但是當我決定從穴居的殼子裡走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已經做好了類似的心理準備。”
“‘公平償還,一比一付清’這種事情還是蠻難做到的。”
微生柳說著,腳步輕快地踩著走廊的金屬地板,照射燈投下的陰影在她臉上明滅,忽亮忽暗。
“能量和物質很好解決。如果你向我付出一定程度的真心,那麼我也必定要回饋這樣等同的情感。”微生柳說,“雖然對我很難,但是有在努力了。實在不行就用模型將就一下。”
“拉帝奧的話……”微生柳側頭思考了一下,她從他們之間的結構這個角度切入,“他是塊石膏吧,我是個粒子。有時候,我覺得,某種情況下我們還是挺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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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柳與我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命。”
下午的時候,星道別微生柳之後,遇到了真理醫生。對方正把玩著展覽免費發放的一個玻璃球。
當他聽到星的問話,這樣理所當然地回答說。
黑塔的展覽廳裡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真理醫生一邊閒逛一邊打發時間,他漫不經心地停在一副畫作前面。
這幅畫描繪的是晨霧籠罩下的日出港口,作者用輕快跳躍的筆觸將光的變幻與運動塗抹在白紙之上。圓形的紅日在靜謐的海面上形成隨波顫抖的微光。沒有主體,沒有程式化的色彩,甚至不注意畫面的構圖與精確的形體。
曾經拍賣過一億的高價。但最後還是淪落為黑塔女士的收藏。畢竟高昂的金錢在這個展覽廳裡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畫作的名字是《日出·印象》。
其實有價值的並不是它的技巧,而是背後所代表的,一種傳統限制的突破。
真理醫生擺弄了一下手中剔透的玻璃球,對準這幅朦朧的畫。
玻璃球裡折射出這幅畫的影子。
“你向她投射什麼,就會獲得等同的事物。”真理醫生看著這個因為反射出畫作的色彩而顯得斑斕的玻璃球,然後說,“但是一個答題機器,一面鏡子是不會思考你為什麼要把一個蘋果放在她面前的。”
“至於我。”真理醫生說,“我為什麼要浪費生命去回應蠢貨。”
星心情微妙:“難為你對我的問題做出解答啊……教授。”
“不客氣。”
真理醫生收起那個玻璃球。他此時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聽說過一個童話故事麼?”
“午夜十二點之後,灰姑娘的一切偽裝盡數消失,馬車變成南瓜,只有玻璃鞋還保持著原型。”真理醫生說。
“當然聽說過。”星說,“最後王子憑藉那個玻璃鞋找到了灰姑娘。”
“我最近在讀這樣一本童話書。”
真理醫生說:“只不過裡面的灰姑娘其實是一個邪惡的女巫,王子假意邀請她來參加盛會,會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分將一束玻璃劍刺穿她的心臟。”
“哇塞。真是個黑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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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
微生柳推開房門,在看到真理醫生的邀請的時候,稍微懷疑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現在?這個時間?什麼灰姑娘?”
真理醫生手裡握著一個圓滾滾的玻璃球,在晦暗的燈光下反射出碎片一樣沒有規律的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