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不似要垮掉的巨木,轟然而落。他更像是一座早該被時間帶走的雕塑,就那麼漸漸地失去了色彩,讓人不經想到,下一步,他的形體都將要潰散。
決然,浩然,漠然,層次的遞變中,馬哈感覺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沒了意義,什麼七情,什麼六慾,什麼色彩,都是短暫的,甚至是虛假的。
千種神通,萬種法術,在踏上最後的道路的同時,就都失去了用處,成為了空白。因為在最後那條路上,沒有他人在阻擋,阻擋自己的,只有自己。
時間,空間,心間,當三者一同達到極靜時,就會產生變化,若是乘著這變化的風,就有可能衝破最後的束縛。
但是,就在這千載難逢的時機,馬哈突然感覺到自己還缺少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那是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
“既然缺少什麼,那就去尋找。”無須太複雜的思考,智慧的劍,可以斬斷紛繁的絲,直指本心。
目光中,金芒一現,但再無半點耀眼的樣子,只要是色彩,在馬哈的身上,就要呈現其本質:虛幻。
既然是虛幻,那麼破開幻覺後,便是空無。現在的馬哈,無論走在凡間或是仙界,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平凡沒有極致,不像光暗,到了極點就會轉化。因為就算達到極致,平凡也終歸是平凡。
哪怕是“混沌”中,與馬哈相處頗久的同融寶靈、山之魂、甚至是從一開始就追隨著他的海凌薇等人以及所有與他有過接觸,有過記憶的生靈,幾乎都同時感覺到自己遺忘了什麼。
他們不再記得,誰是馬哈。到了現在,哪怕馬哈再從他們身邊經過,哪怕馬哈站著擋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也不會認得馬哈。
馬哈的身軀處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一個奇妙的境地,他沒有堪破一切虛幻,但卻又領悟到了一定的真實。
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個巨大的變數,引發的動盪,卻幾乎為零,因為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沒有人可以推算出他的存在。
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現在的馬哈,無論走到何處,都超越了最傑出的隱士。因為他的本意不是隱,反卻達到了更高的效果。
不隱而隱,其隱為真。咫尺天涯,不過一步耳。他人之語,不過一忘耳。世間之事,不過一瞬耳。
哪來那麼多的爭執,哪來那麼多的妒恨,哪來那麼多的情感?一笑罷了!
一步,他回到了最開始的世界。又一步,他走進了自己曾居住過的房門,他看到了兩位老者。
但兩個老者,哪怕一個曾是親人,一個曾見過多次,都沒有察覺到馬哈來了。
“算算時間,離我們上次去那裡也有好幾劫了。”
“每次都如此,去了又有什麼意義?”
“你就不想成為……”
“我一直想,但從未達到過。現在想想,心也淡了。”
“這不像是你啊。”
“問這些,也不像是你啊。”
兩個老頭的對話至此戛然而止,馬哈彷彿什麼也沒聽到,沒有疑惑,沒有留戀,轉身一步,袖攬清風,走了。
面面相覷,兩個老頭憑藉直覺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但並不清晰。
蝴蝶,一旦衝出了花叢,在真正浩大的天空中盡情飛舞,那就意味著它完成了昇華,從此不再僅僅為了飽食而勞碌。
馬哈步行得很快,時間與空間對於他來說不再是阻隔。為了尋找自己缺少的東西,他的第一站選擇在了曾經的起點,也就是剛剛離開的老家。
在回來之前,馬哈就有了發現,他一切記憶的起源,並不是從嬰兒開始,而是從告別爺爺獨自踏是旅途時開始的。
而之前的十幾年的記憶,顯得極為模糊,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