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練習弓箭不足半年,不動靶是能勉強射中中心,但對這種高強度移動,會走z型s型的大活人,他真的有點發憷。
“仲父。”思及此,張嬰抿了抿唇道,“要不仲父給他一個痛快?一直讓我這麼耗著,是不是有損我大秦的名聲。”
“阿嬰,這是你的獵物。”
嬴政平淡的聲音透著冷酷,目光銳利地看過來,“再來!”
張嬰:……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拿起了弓箭,在他準備放箭時,一雙大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則將他的弓箭稍稍往上抬了一點,耳畔響起嬴政的聲音。
“瞄準咽喉。”
張嬰喉嚨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握弓身的手有些發熱。
“不要猶豫。”
“我沒猶豫的!”張嬰頓了頓,“仲父,這人是六國餘孽,不需要活捉之後,拷問情報嗎?”
“阿嬰。”頭頂響起嬴政意味深長的聲音,“很多時候,一擊斃命才是仁慈。”
張嬰抿了抿唇,手中的箭支一鬆。
“咻!”
伴隨著清脆的破風之聲,箭支刺破了對方的咽喉,之前還在宣洩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人的身體慣性向前晃了會,然後一歪,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不動彈。
張嬰瞳孔一縮。
他殺人了。
……
張嬰恍惚了好一會,才忽然意識到一雙大手正在輕緩
地罩在他的頭頂,等他微微動了下脖頸,嬴政不緊不慢的聲音才響起。
“我初次殺人,是十三歲視察州縣,一劍斬殺膽敢對抗修渠的家奴。扶蘇第一次殺人,是十五歲,蒙恬帶他上戰場,恰好遇到前來軍帳偷襲的羌族人。
阿嬰,你六歲稚齡,親刃敵軍大獎,立一大功,應當視其為榮耀。”
說到後一句時,嬴政幾乎是暴喝出聲。
“彩!彩!彩!”雷鳴般的喝彩聲從附近大秦士卒中咆哮而出,此起彼伏,越來越響亮。
張嬰:囧。
好像有被安慰到,但莫名又覺得很微妙。
氣氛忽然有點點凝滯。
嬴政瞥了張嬰一眼,忽然從對方的手中拿起了弓箭,稍微把玩了一下有些潤的弓身,似是漫不經心道:“聽趙文說,阿嬰最近一直在秦越交易集市,處理百越逃稅的問題?”
“啊?是,啊不是,算不上逃稅。”
張嬰晃了晃小腦袋,認真道,“是秦越之間的商貿規則不同,大秦很多人為了避免交“卷”稅,都選擇從百越的帳篷購買,所以才有這樣少交稅的漏洞。”
“嗯。那阿嬰可想到了辦法?”
“勉強也想到了一個能用的。”
張嬰很直白地說,“我對百越的商戶說,過去交易的商品稅收既往不咎,但從現在開始,百越商戶也必須用上大秦“卷”來給大秦交稅,並且告誡他們,再次發現類似的現象,就作為逃稅處理,財產充公。”
嬴政奇道:“充公?百越部落首領沒意見?”
“嘿嘿。他們最開始確實來找我了。”
“然後?”
“然後嘛,我就與他們說,百越商戶的充公並不是充公給大秦國庫,而是在商戶補其罰款後,交給所在百越部落的公庫,其實也可以稱為首領私庫。”
張嬰眨了眨眼,狡詐地一笑,“我知曉百越各部落抱團,對我們大秦的情感也很複雜,如果由大秦強勢管理,我怕會激發矛盾。所以我選擇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
現在各個首領都派人死死地盯著百越帳篷的交易,就等著抓漏稅情況,百越商戶也都規規矩矩,一點都不敢出錯,現在稅收上繳得齊全,不用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