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一驚,項真笑道:“也不知怎的,這幾日來老覺得心中恍惚,好像一直有塊石頭壓著似的,沉甸甸,悶鬱郁的……”嚴婕眉兒微挑,道:“也難怪你,大場面見得少,如今又有這等窩心事兒憋著,怎麼會不煩?眼前的情勢,老實說,也確實夠人頭大了。”
項真正想再說什麼,門外窄廊上響起了一陣細碎的步履聲,他靜靜傾聽著,這陣輕細的步履聲,已在門口停了下來,隨即起了幾聲啄剝。
嚴婕媚眼兒一橫,低叱:“是誰?”
外頭一個俏生生,脆伶伶的聲音應道:“梅蕊,嚴姐姐,你睡下了?”
嚴睫展顏笑道:“喲,原來是梅姑娘,請進,我還沒睡呢。”
一側,項真低聲道:“且容在下回避……”嚴捷搖頭道:“沒有關係,我們正正當當的,怕什麼來著!況且梅姑娘與我相處極洽,她不比一般女人,不會嚼舌頭的!”
他們正說著話,門兒已被輕輕啟開,一個嫋嫋娜娜的少女走了進來,這少女一跨入室中,便好像突然使房裡的光度亮了起來,嗬,好一個美人胚子,鳳眼兒,玉琢似的伶巧鼻子,菱形的,殷紅的小嘴,這些,配在那張瓜子臉蛋上,悅目極了,美豔極了,身段也那般窈窕,膚色白嫩瑩致有如凝脂,簡直無可挑剔,假如一定挑剔點什麼,就是那雙眉毛略嫌濃了一點,濃黑得帶著一股冷氣,一股無可名狀的狠煞!
才一進來,這叫梅蕊的少女也猛的怔了一下,她估不到在嚴捷的閨房重地裡竟然會有個大男人在,而且,呃,這男人又竟是如此俊逸俏美,唇紅齒自,氣度精雅,好一個再世潘安!
一剎間梅蕊有些窘迫的站住了,她紅著臉,吶吶的道:“對不起,嚴姐姐,我不知道你房中有客……”嚴捷站了起來,走過去親熱的拉著她的手,邊笑道:“沒有關係,這位吳二兄弟也是府裡的人,剛從前面回來,我叫他來問問訊息的……”項真拱手躲身,道:“在下吳二見過梅姑娘。”
梅蕊微見忸怩的回了一福,俏臉兒紅紅的道:“不敢當……”笑著,嚴姨拉梅蕊坐到臥榻上,道:“你不是到抱虎莊去了嗎?那邊情形如何?”
一提到這裡,梅蕊的面色已蒙上一層陰鬱,她瞧了瞧項真,嚴捷會意,忙道:“講吧,都不是外人,吳二是跟著魏光的。”
項真聽在耳裡,正覺好笑,梅蕊卻似放下了心,她微微嘆口氣,聲音卻仍然那般柔脆:“黑手黨現在所有的能戰之兵只有五百人不到了,他們全是黑手黨裡最為強悍的‘血魂掌’屬下死士,天傍晚的時候,他們已全瀝血盟誓,決心戰至最後一人,那場面十分感人,由黑手黨瓢把子‘金腕’賀亭主持,赤衫隊的人馬在褐石澗可說全軍覆沒,如今也只剩下兩百人左右,這批人都集中在抱虎莊,準備與無雙派一決生死,玉石俱焚!”
嚴捷皺皺眉,道:“那麼嚴重?”
沉重的點點頭,梅蕊又道:“前面的訊息十分不佳,無雙派雖然犧牲慘烈,但自然步步推進,據我們的訊息,對方主攻的人馬是屬於無雙派下‘飛’字門的,也是他們六門一堂中最為勇猛的一支,以‘莽’字門的所屬分做側翼助攻,無雙派拿強箭利,火器厲害。加上他們個個爭先,人人拼命,守在第一線的‘七河會’人馬已經潰退下來,現在青松山莊的藤牌隊與甲馬隊正在硬撐……”用手掠理了一下鬢邊的一絡秀髮,梅蕊又道:“如意府調集的精兵和七河會的殘眾正在整聚:準備再做一次反撲,但是,看情形勝算難握,據探馬回報,對方也在重佈陣勢,部署兵力,馬嘯刀閃十分緊張,恐怕另一場大戰即將再臨……”怔了一會,嚴婕忐忑的道:“那麼,無雙派隔著大河鎮還有多遠?”
苦澀的一笑,梅蕊道:“不足三十里了!”
嚴捷想了想,道:“我哥哥他們沒有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