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神像眉心龜裂,綻放金光,繼而裂紋擴散周身,石皮簌簌脫落,顯出內裡一道魁梧的,包裹在金光中的人影。
「神降!」
「世間術士!」
「大人小心——」
眾人驚恐後退,喧囂嘈雜,趙都安卻宛如被定住,雙腿灌鉛般無法動彈,任憑破廟被「地神」的金光映照的纖毫畢現。
一圈圈金色漣漪,以神像為中央朝四面八方擴散,廟外軍卒於驚呼中被掀飛,黑鐵盔甲重重摔在落葉中,濺起大片積水。
「走!」老人低喝。
趙都安臉色慘白,只看到包裹在金光中的人影冷漠威嚴,俯瞰下方。
大手一抓,將身披儒袍的老太傅拖入光的漣漪,旋即抬指,朝他一點。
轟!
趙都安胸口如遭重擊,宛若炮彈般倒飛而出,撞出廟門,沿著地面犁出數丈,生死不知。
廟內,金光人影似力有未逮,拖曳太傅遁入大地,眨眼間,一切異象消失。
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只有冷雨沙沙落下。
後來,雨也停歇。
……
……
許久後。
昏厥過去的禁軍等人陸續醒來,黑衣吏員大驚失色,臉色慘白,飛撲到趙都安身旁,用力呼喚:
「大人!大人!醒醒!」
終於。
「趙都安」悠悠轉醒,眼神茫然地看到自己躺在一個滿臉橫肉,臉龐黢黑,身材敦實,古裝打扮的漢子懷裡。
「大人!您沒事就好!」
黑衣吏員大喜過望,若主子有三長兩短,他們這些跟班也難逃一死。
只是欣喜之下,並未發現,眼前的趙都安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相比於此前的猖狂輕浮,轉為沉穩冷靜。
「我……沒死?」
趙都安緩緩開口,語句並不連貫,似在學習如何發聲。
「許是那術士遠隔千里,施法搶人,法力消耗巨大,您的護具又擋了一層。」
黑衣吏員拿出一塊凹進去的護心鏡給他看。
趙都安目光愈發迷惑,緩緩坐起,目之所及,是雨後竹林裡,一座垮塌的破廟,視線上移,遠方黑雲裂開,透出縷縷陽光。
隱隱可見雄城一角,巍峨高聳入雲。
「鐺——鐺——」
有鐘聲傳來。
正午到了,「晝禁」解除。
「這是哪?」趙都安忽然問,頓了頓,抬手按壓額頭,「腦子有些亂。」
黑衣吏員不疑有他,只以為是摔懵了,諂媚道:
「京城南郊,您得了情報,以使君之權,調集一隊禁軍,前來抓捕莊孝成。可恨那賊竟有同夥術士,施法救走了。」
「哪年哪月?」
「呃……天鳳二年,其實是三年,前年冬玄門政變後,拖了拖。」
「不是玄武門?」
「大人說笑了,這事咱可不敢亂增添字數。」
趙都安沉默半晌,眼中並無敬畏。憑藉簡短對話,以及腦海中逐漸清晰的陌生記憶,已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大虞朝丶政變丶女帝丶武夫丶術士……似是而非的世界。
至於自己……
女帝的私人男寵?囂張跋扈的京城紈絝?
難評。
「大人,這女賊沒能逃脫!」
忽然,有禁軍從倒塌廟宇中,拽出昏厥的芸娘,清麗脫俗的少女額頭被砸破了,昏迷中細眉緊蹙,帶著倔強和不屈。
滿臉橫肉的吏員惴惴不安道:
「這反賊本是詔衙密諜尋到的線索,給咱們白馬監截胡了,如今城禁已開,詔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