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甚囂塵上,滿城風雨。
而身處風暴中央的趙都安,卻只是躲在客棧中,安靜地睡了一覺,準備以最好的精神狀態,應對明日的「劫」。
……
翌日,清晨。
當身穿官袍,俊美無儔的趙都安走出客棧,就看到狗腿子朱逵等在馬車旁。
「大人……」朱逵張了張嘴。
趙都安擺擺手,笑道:
「辛苦你送我入宮一趟,之後的事,與你無關了。」
朱逵接收到了自家使君與往日不同的語氣,神態複雜。
此刻,他已隱隱猜到,女帝恐怕並未赦免趙都安,之前對方聲稱的話,只怕摻了不少水分。
這兩日的奔波,一系列操作,更像溺水之人的掙扎。
自己也許被騙了……他本以為自己會憤怒,或幸災樂禍,或忐忑不安……但並沒有。
兩日來,跟在趙都安身邊的所見所聞,令這位經年老吏對其的印象,悄然之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有些羞恥,但他對趙都安,竟生出些許「欽佩」的情緒!
有些荒誕!可笑!
自己身為摸爬滾打,一步一步,從底層爬起來的老吏,本該是最痛恨,看不起這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小白臉的。
在過去的一年裡,他在奴顏婢膝背後,也曾無數次咒罵趙都安。
前天的那個下午,也曾想過,要不要趁著姓趙的這艘船還沒沉,跳槽倒戈向張昌碩。
這樣的自己,竟然會欽佩他!
但這種情緒卻又真實無虛!
朱逵在想,倘若自己與趙都安互換身份,在面臨這等危機的時候,是否能如對方這般,沉得住氣,狐假虎威穩住身邊人?
能否一步步算計,嘗試逆風翻盤?
能否面對著整座京城的幸災樂禍,仍舊神態自若?
他自問做不到,所以欽佩。
「使君……」朱逵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問道:
「有把握嗎?」
趙都安愣了下,然後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鑽入車廂,只留下一句:
「走吧。」
馬車轆轆。
抵達皇城外的時候,就看到已有車馬在前頭等待。
「趙都安,我還以為你跑了,不敢進宮呢。」
張昌碩掀開車簾,走了下來。
他今日同樣穿著官袍,臉上敷粉,兩撇小鬍子修剪精緻,腰間懸著香囊。
趙都安走下車,皺眉道:
「你怎麼在這?」
張昌碩面含得意,笑道:
「怎麼,只許你見陛下,不許我有事覲見?」
趙都安一副看小丑的心態,臉上波瀾不驚:
「那便一同進宮。」
……張昌碩準備好的一肚子話,被噎住了。
趙都安的反應比預想中平靜太多,但他早已打探清楚,知道趙狗今日凶多吉少,所以愣神之下,只是拂袖哼了一聲:
「裝腔作勢!」
宮門外還停著詔衙和都察院的車馬,對峙彈劾的另外兩方,似乎已經提早一步進去了。
趙都安請宮門守衛通稟後,耐心等待了兩刻鐘,守衛去而復返:
「陛下准許二位使君覲見。」
張昌碩挺胸抬頭,暗暗攥了攥袖子中的卷軸——
女帝徐貞觀修為通天,本就是強者,不懼刺殺,所以臣子覲見沒有搜身這一環節。
趙都安深吸一口氣,抬頭望了眼城門幽深門洞後頭,層層深宮,抿了抿嘴唇。
成敗,在此一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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