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約莫六十餘歲,國字臉,眉頭「川」字紋深刻的大理寺卿穿著一身居家常服,手中正把玩著一隻花瓶。
在他旁邊,茶几上擺放著兩隻開啟的名貴盒子,裡頭墊著柔軟的絲綢。
其中一隻空著,另一隻盒子裡頭,陳列另一隻花瓶。
「傷可好些了?」
周丞語氣平淡詢問,視線卻始終黏在那隻極珍貴的前朝青花瓷瓶上。
何正恭敬道:
「大人惦念了,下官傷勢無礙,已請了醫者看過。」
「那就好。」周丞淡淡道:
「正好,老夫有一件差事,準備交給你做。」
何正詫異:「敢問何事,竟令大人親自囑託?」
周丞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令何寺丞一驚。
「我要你查一查趙都安的罪證,來而不往非禮也,此番我大理寺顏面盡失,若不做點什麼,教百官如何看?威嚴何在?」
調查趙都安!
何正吃了一驚,為難道:
「大人,可那姓趙的乃是陛下身邊紅人,深受寵愛,夏江侯已離死不遠了,連雲陽公主都被送去了尼姑庵,咱們……」
周丞動作一頓,緩緩轉頭,一雙渾濁的老眼居高臨下看向他,不怒自威:
「你怕了?」
「不!」何正肅然道:
「下官受那姓趙的當眾羞辱,如何不想扳倒他?只是陛下那裡……」
周丞神色平淡道:
「此人近來之所以肆無忌憚,無非仗著聖人寵幸,然則,他折騰出這些事,早已惹得朝中諸公不快。換言之,只要讓他在聖人面前失寵,再想除掉他,輕而易舉。」
失寵?
何正好奇:「大人有法子?」
周丞沒好氣瞥了他一眼,說道:
「老夫若有證據,還用得著你?不過法子的確有一個。
此人在京中廝混一年有餘,老夫便不相信,他真沒碰過別的女人,呵,血氣方剛,一朝得勢的少年人,入了花花世界,豈能把持得住?」
何正眼睛一亮:
「大人您的意思是,姓趙的別看表面上一副不近女色,不留戀煙花柳巷,只愛慕聖人的模樣,但私底下肯定與別的女人有染。
以咱們這位陛下的脾氣,一旦知道趙都安在背後亂搞,定然會對他失去寵幸,屆時,沒了依仗,他自然活不成。」
周丞微笑頷首:
「所以,才教你去查,只要找到證據,就是那小賊的死期。」
何正大喜過望:「下官明白,下官明日便著手調查。」
周丞滿意點頭:「記得隱蔽些,莫要被他察覺了。」
「是,下官這便告退?」
「等下。把這些散碎的帶出去丟了。」
周丞忽然叫住他,然後在青袍文官愕然的目光中。
一鬆手,任憑手中那隻極為珍貴,不知是什麼人送來的青花瓷瓶,掉在地上。
「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大人,這……」何正看的直心疼:
「下官若沒看錯,這可是前朝的貢品吧?世間只有這一窯孿生的兩隻,如今毀了一個,多可惜?」
周丞笑了笑,這位私底下受賄頗多的貪官搖了搖頭。
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那隻瓶子,說道:
「這兩隻瓶子的確稀罕,更是天底下唯二的珍品,然而你要知道,物以稀為貴,老夫毀了一隻,那餘下的一隻,便才是真正的絕世孤品。」
何正愣住,恍然道:
「大人高見,下官受教了。」
周丞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去吧。記得,做的妥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