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滿的「白瞳」死寂地望著頭頂光亮的水面。
霽月雙手掐訣,嘴唇翕動,於水中唸咒。
方圓一里的江面猶如煮沸,伴隨著猶如深海巨鯨的幽咽,江面轟然炸開一團團浪花。
萬頃江水滾滾升起,隱約凝聚為一條比官船都更大的「水蛇」。
水蛇翻江倒海間,猛地躍起朝半空中的斷水流撞去!
這一刻,站在甲板上的趙都安恍惚有種目睹巨鯨躍出水面的錯覺。
「水神術士?」方臉巨鼻,灰色眼孔的斷水流微微揚眉,轟擊浪十八的拳頭不動,空餘的另外一隻手,豎起成掌刀模樣。
悍然朝龐大水蛇劈去!
「嗚——」
天地間隱約有哀哀哭泣聲,巨大水蛇眉心處呈現金色細線,繼而有如被鋒利的刀居中剖成兩半,沿著斷水流身側撞入江水。
水下的霽月掐訣手勢一變。
那剖開的水蛇乾脆一分為二,化為兩條稍小些的,繞著二人盤旋,不時交替吐出狂暴的水箭。
浪十八解除刀氣,一身醉意卻眼神清冽的朝下一墜,腳下卻有一條水蛇升起,托起他在空中轉了個方向。
雪亮彎刀突然狂暴如疾風驟雨,朝斷水流斬去。
斷水流一人對兩敵,凌空而立,邁步走樁一般。
每次踏出一步,腳下江水便炸開一團水花,一拳一掌,以掌刀與彎刀交擊,以拳法轟擊霽月。
分明是一雙肉掌,卻與彎刀交擊發出金屬雷鳴,反震之力令浪十八虎口發麻,崩裂開一道道豁口。
偶爾猝然朝下方錘出一拳,拳勁轟入江水,潛伏在水下的霽月如同被箭矢射中的大雁,會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下潛的更深幾分。
一打二,竟仍處於無可爭議的上風。
所有人都看得出,若這樣持續下去,只怕斷水流撕開二人的包圍,踏上官船也只是時間問題。
……
「好,不愧是青山大弟子,武帝宗師的弟子。」徐景隆大笑道。
二層上,那些男女雖家中也多富貴,但哪裡有機會看到這等鬥法場面?
一個個眼睛看直了。
男子熱血澎湃,女子目眩神迷,還有的擔憂地咬著嘴唇,竊竊私語般道:
「這下那位京城來的趙公子要麻煩了。莫不是真要奉上那寶甲?」
在他們看來,趙都安雖炙手可熱,但有這兩位世間境的強者護衛,已是極高的規格了。
整個大虞朝,世間境高手才多少?名字都數得過來。
又有多少肯給朝廷鷹犬賣命?
包括徐景隆在內,都並不知道趙都安此行身邊高手究竟有多少。
更壓根沒認出來藏於深宮太多年,只有極少人目睹真容的海供奉就站在趙都安身側。
或者說,徐景隆今日故意來找麻煩,其中一個不為人知的目的,就是要摸一摸趙都安的底子。
看他身邊究竟帶了多少高手,藏了幾張底牌。
「看樣子,你沒本世子想像中那麼受寵,」
徐景隆輕聲道,然後抬高聲音,大笑著俯瞰下方,道:
「趙都安,看樣子你的護衛撐不了多久了,本世子勸你一句,速速交出寶甲,本世子與斷水流前輩還算有幾分交情,或許能為你美言幾句,免得還沒上岸,就惹來一身傷,哈哈。」
他神清氣爽,有種將方才的憋悶宣洩出來的痛快。
靖王府私軍們也都放下戒備,好整以暇觀看這場強者廝殺。
修行高手面對精銳步卒,天人境以下,百人敵就已是極限,因體內氣機丶法力會耗盡,只要死戰不退,千軍萬馬也能堆死神明。
趙都安身旁還有上百名精銳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