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扭頭,看向生了一副老好人模樣的老按察使,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提醒:
「劉大人,吾等同朝為官,如同乘一船,這風浪一起,先落水,後落水,誰都不能倖免。
孫大人說的不假,如今朝堂上新政來勢洶洶,這白銀儼然將是重中之重,恰在此刻,出了這檔子事,陛下勢必要殺雞儆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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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考成法已逐步將推行,不知多少人瞧著,看誰會先給祭了旗。
陛下不派旁人,專將這趙都安派過來公幹,已是再明顯不過。諸位!」
他儒雅的面龐上,目光忽地凌厲如刀鋒:
「這已不是太倉一縣,一府之事,乃是懸在整個臨封官場頭上的的一柄閘刀!
當同舟共濟啊,否則,不知多少官員,又要被牽累下去,才能填滿這趙都安的胃口。」
房間中,眾人悉數動容。
孫知府見高廉竟幫自己說話,不禁大為欣喜,擺正坐姿,神態恭敬:
「高大人,您究竟想怎麼辦,莫要繞彎子,直說便好。」
老按察使也豎起耳朵。
其餘人紛紛望來,等待後續。
氣質儒雅,半白髮絲根根分明的布政使眼角皺紋細密,微微一笑: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我等眾口一詞,將罪責限在太倉縣令一人身上,便可保我臨封官場無虞……」
「此外,據本官所知,那趙都安在京中屢次行事,雖手腕不凡,卻也有跡可循,闢如每到一地,往往喜好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以立威……
諸位當提早籌備,確保欽差抵達時,叫他挑不出錯處……至於具體應對,還要等見了面,再做變通……」
高廉一句句叮囑著。
腦子裡,卻是浮現出昨日,李府家臣快馬加鞭,從相國府送來的密信。
那是密信,亦可稱為「錦囊」。
相國李彥輔遙遙坐鎮京城。
字裡行間,便已定下,趙都安諸多可能採取的策略的不同種應對。
……
……
佛道鬥法後的第三天。
從外地趕來京城看熱鬧的江湖人士,紛紛心滿意足地離開。
喧鬧了一個夏天的京師,伴隨著微冷的秋風,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卻少有人知道,那奪走了天師府與神龍寺兩家風采的趙某人,輕車簡從,隨人流而出。
官道上。
馬車搖晃著,遠不如城內街道來的安穩。
車廂中。
趙都安從觀想中睜開雙眼,沉沉吐出一口氣,表情無奈:
「還是不行啊。」
距離獲得「六章經」已經數日,但他仍未看出這「第二幅圖」的妙處。
倒是伴隨吐納冥想,晉級神章境後,氣海內虛浮躁動的氣機日益穩固。
每每修行時,氣海中一輪輪浪頭,隱隱發出海嘯聲,與凡胎境的功力深厚不可同日而語。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
趙都安無聲告誡自己,莫要急躁。
車廂抖動的布簾外,傳來「機要秘書」錢可柔的聲音:
「大人,太倉馬上就到了,估摸著,城門口已經有一堆官員等著了。前頭有個茶攤,咱們還停是不停?」
「停啊,正好本官口渴了。」
趙都安伸了個懶腰,笑了笑:
「至於那幫官員,讓他們等著就是,難道還為了他們舒坦,讓本官口乾舌燥的入城?」
「好咧。」
官道上,四輛馬車停在了路旁撐起的,專供路人歇息的小茶肆。
趙都安掀開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