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念仰起頭,依舊掛著那張劫後餘生的蒼白無力臉,只是語氣凜冽,並不似一個七歲的孩子。她只說了兩個字:“杜遮。”
杜遮?
明月晉咂咂嘴,品出了味來。
他想起那天被杜遮當面打臉的事情,這廝都敢在明月初的洞府外埋伏,還有什麼事情不敢?何況此人居心叵測,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唐承念,讓唐承念招惹麻煩,便是此次事情與他沒有干係,明月晉自忖也得藉著這個機會好好敲打一番這個杜遮。簡直沒有規矩,連他,連掌門大哥都不放在眼裡了!
於是明月晉立刻言道:“你放心,我會幫你好好查一查他……你先去休息,這次的事情,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唐承念點點頭,“那就都拜託您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在楚良玉和羅遺珠的攙扶之下慢吞吞地回了房間去。
薛月盈面色慘白不輸於她,蓮步輕移,卻不是嬌弱,而是怕到連步子都邁不開了。
等薛月盈緊趕慢趕跟著唐承念三人進了唐承唸的閨房,她“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師侄有罪!”
這番變故,教楚良玉有些詫異,但她七竅玲瓏心,很快就想通透了。
而羅遺珠天生詭思,在薛月盈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她就已經想明白了。
唐承念沒有理睬她,任憑薛月盈跪著,不說話安撫,也不伸手攙扶,自顧自地爬到了床上。
羅遺珠自動自發地起身,去旁邊點燃了一柱香。
香味幽雅,唐承念多嘴問了一句:“這是什麼香?”
“是安寧香,觀您有些虛火狀,因而我想點燃這香,讓您安神。”羅遺珠解釋道。
“這香味挺不錯的,以後都點這種。”唐承念依舊和羅遺珠拉扯著無聊的閒話。
薛月盈依舊跪著,眸子裡一開始還有點畏懼,現在都沒了。
唯獨只剩下空靈的平靜。
“薛師侄。”唐承念這回沒叫她姑娘,既然薛月盈自稱師侄,她就喚她一聲師侄,“你起來吧。”
薛月盈和唐承唸的相處時間不長,但也知道她不是愛客套的人,尤其是和自己人,尤其是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因此她不敢再做多餘的事情激怒她,聽到了唐承唸的命令之後,薛月盈沒有絲毫遲疑,便立刻起身,這極為迅速的動作讓唐承念看在眼裡,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笑道:“你的罪是什麼?我瞧你辦的聚會挺好呢,換了旁人,比如我,一定會搞得現場一團糟,我最不會做這種佈置了,你卻幹得不錯。”
“我請來的丫鬟裡有人手腳不乾淨,害了您,是我的罪過。”薛月盈沉穩地回答道。
唐承念原本只是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只是聽到了這裡,卻忽然轉過了腦袋,看向了薛月盈,她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卻讓薛月盈不看她也冷得很:“我小舅舅還沒有得出答案,怎麼你這兒就已經蓋棺定論了呢?你知道什麼?”
最後一句倏忽變得嚴厲。
薛月盈連忙答道:“我怕是丫鬟裡出了問題,因此先謝罪!”
開玩笑,她若是說自己確定誰有問題——還讓那個有問題的人進來?她是不是搞鬼?
一時間薛月盈真恨不得自己能蠢一點了。
唐承念聽了之後,沉默一會兒,才笑道:“既然你不確定,便不能算有罪過。別站在這裡了,我偏著腦袋看你還嫌我脖子疼呢。”
“是。”薛月盈幾乎要笑出聲音,好在她還記得這是什麼場合,趕緊閉嘴,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只是雙手仍舊放在自己的膝蓋,看那動作,彆扭得要命,束手又束腳。
“楚師侄,羅姑娘,你們兩個人也都坐下。”唐承唸的語氣十分溫和,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