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紹今日起得稍有些晚,眼神涼颼颼的,似乎還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不悅。
顧清語一如往常,侍奉他漱口喝藥。
那碗藥,一直放在爐火上溫著,使得藥味愈發濃烈,聞著有點衝。然而,周檀紹對此毫無察覺,仍是一飲而盡。
顧清語伸手想要接過他喝空了的藥碗,怎料,周檀紹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將藥碗給了站在旁邊的小翠。
小翠微微一怔,有些驚訝於二爺的舉動。但她很快便回過神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藥碗,匆匆退下。
顧清語見他故意不理會自己,忙又主動伸出手道:“二爺,我扶著您靠一靠吧。”說完,她一邊扶他起身,一邊貼心地往他的後背加了軟枕,幫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坐:“二爺多靠會兒再躺下,免得胃裡不舒服。稍後吳嬤嬤還要來教導我規矩,我會讓小翠和春雪過來守候,二爺若有任何需要,吩咐她們便是。”
周檀紹眼皮微掀,看她的眼神如看戲一般。
他知道,她的小心翼翼,不過是偽裝罷了。
看似殷切,實則敷衍。
於是,周檀紹故意淡淡開口:“你不必如此殷勤,昨晚的話,當我沒說。”
“二爺……”
顧清語聽他又提起昨晚的事,忙柔聲解釋道:“二爺真生我的氣了?昨晚……二爺誤會我了。為人妻者,理應恪守婦道,為丈夫綿延子嗣。我當然希望能早日為二爺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只是身上不太湊巧,又怕衝撞了二爺!而且,我也擔憂現在並非最佳的時機。畢竟,二爺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若是在房事上出了什麼差池,我可如何是好啊?”
她說完這話,低頭咬唇,滿臉通紅,模樣既委屈又羞澀。
周檀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緊咬的唇瓣,那微微泛白之色,看著極疼。
一時之間,真真假假,他也懶得去猜了。
周檀紹擰著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粗糲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她微微張開了緊閉的嘴。
周檀紹繼續戳破她的心思道:“有蕭太醫在,你還擔心什麼?我們既然是夫妻,自然應該名副其實。而且,若你能早日為我生下子嗣,母親也會歡喜異常,你在侯府的日子也會更加體面自在。”
顧清語睫毛微顫,臉上沒露出分毫慌亂,只能害羞點頭:“知道了,我都聽二爺的。”
周檀紹鬆開了手,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唇角輕扯:“你聽話就好。”
顧清語明白,圓房是早晚的事,好在還有幾日的功夫,她必須利用這短暫的時間準備應對之策。
她必須得儘快出府一趟。
侯府與顧家之間的交情,早已煙消雲散,如今連那最基本的體面與尊重都蕩然無存。顧清語不能以回孃家的名義出府,又該如何才能名正言順地走出去呢?
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顧清語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大奶奶宋靜姝。
過了晌午,天還是暗青色的,悶沉沉的,似要下雨。
顧清語熬了兩夜,終於做好了一件貼身小衣,她沒有主動送去給大奶奶,而是讓小翠跑了一趟。
周檀紹身邊是不離人的,她要是真過去大奶奶那裡閒話喝茶,豈不又給了旁人挑剔她的把柄。
顧清語只能耐心地等。
她知道宋氏一定會來。
一炷香的時間悄然流逝,顧清語聽到門外小翠用清脆的聲音殷勤道:“大奶奶,裡邊請。”
顧清語尋聲看去,見宋氏笑盈盈地走進正廳,眉眼彎彎,甚是愉悅。
“大奶奶來了。”
顧清語含笑起身,往前迎了幾步,見宋氏向她伸出了手,滿臉關切道:“昨兒的事,真是委屈你了。怎麼樣?腿上傷得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