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過去?
慕容佩覺得這才是沈硯最可怕的地方。
此人,深不見底。
出了景仁宮,沈硯又直奔彤華宮,誰知半路上遇見了一個不該遇見的人。
沈硯緩緩站定,背過雙手,只聽對面先揚聲招呼道:“沈公公,好久不見啊。”
來人正是寧嬪娘娘身邊總管太監安泰。
景仁宮和長春宮各佔東西,他最是不該出現在這裡,今兒既能巧遇,便是有人存了心了。
安泰一向看不起沈硯,每每見了他,少不了一番言語諷刺。然而今天,他倒是直截了當,抬手打了響指,身後的隨從立馬推出來一個滿臉是傷,垂頭喪氣的小太監。
“沈硯,這就是你在長春宮藏的眼線是吧?沒用的主子才養沒用的奴才,就憑這種貨色,也想入長春宮的大門?荒唐!”
沈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應得既不失禮數,又隱含幾分深意:“前幾日,聽聞寧嬪娘娘貴體違和,心中甚是掛念,想安公公定是忙於侍奉左右,無暇他顧。今日得見公公如此悠閒自在,想來娘娘身體已然康健,實乃後宮之福啊。”
安泰不客氣地哼笑一聲:“寧嬪娘娘承蒙盛恩,自是福澤深厚,萬事皆能化險為夷,否極泰來!”
沈硯不願和他起口舌之爭,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道:“這個人,不是從景仁宮出來的。我不認識他,更不關心他是誰。安公公想要拿他撒氣,與我沈某無關。現下,我手頭尚有要務待辦,恕不奉陪。”
安泰見繼續不客氣道:“雜家知道,沈公公身懷絕技,最能討得殿下歡顏,這等能耐,雜家實在自愧不如。”
沈硯本已邁步離去,聽了這話,他又緩緩轉身,眼神嗖地冷了下來,語帶警告道:“安公公,您若是有心較量,衝著我來便是。你這麼口無遮攔,詆譭殿下,難不成是想我親自幫你收屍嗎?”
安泰本想出言反擊,卻在對上沈硯陰鷙狠絕的眼神時,不由自主地噤了聲。
待他走遠,才敢不服氣地啐了一口:“不過是個下九流的玩意兒!”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道:“公公您別動氣,沈硯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宮牆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安泰心氣難順,瞪著地上的小太監道:“把他送去洗掃處,告訴大家。從今兒開始,所有最髒最累的活兒,他小寧子全包了。”
他收拾不了沈硯,還收拾不了沈硯的狗麼?出一口氣也好。
…
彤華宮內,香氛繚繞,滿殿芬芳。
李淳熙歇過午覺,正在梳妝打扮,見沈硯過來了,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旋即又似想起了什麼,冷下眉眼。
沈硯步伐穩健,躬身行禮:“奴才給殿下請安。”
他說完,不著痕跡地向前一步,目光掠過宮女手中的桃花木梳,下意識地伸手接過,想要親自為李淳熙梳頭,卻被她輕斥阻止:“你少來獻殷勤……”
沈硯笑而不語,仍站在她的身後,不緊不慢地給宮女遞了一個眼色。
宮女們紛紛識趣退下。
隨後,沈硯緩緩伸出雙手,落在李淳熙的肩膀,輕輕揉捏,像是安撫一般。
李淳熙透過鏡子看向沈硯那張好看到令人心醉的臉,故意問道:“皇后娘娘讓你來的?”
“當然不是。”
沈硯雙手搭在她肩上的同時,身子也微微前傾,精緻的下巴輕抵她的髮間,意味深長道:“奴才只為了殿下而來。”
李淳熙不屑,輕嗤一聲:“鬼才信你。”
沈硯低下頭,反是更貼近了些,溫熱的呼吸纏繞在她的耳畔:“若殿下不信,沈硯願剖心以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