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很黑心?”
涼爽如寒冬朔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南山聞聲心裡立刻咯噔了一下,她頭也不敢回,就看得小十六娘一臉疑惑地仰頭望著她身後的人。
小十六娘好像忽然想明白了,於是霍地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將涼飲遞過去,說:“我還沒有喝過,就、就送給臺主……臺主伯伯喝……好了。”
她說話磕磕巴巴顯然沒了平常的底氣,可伯伯兩個字卻叫得絲毫不含糊。
沈鳳閣顯然看不上小孩子遞過來的涼飲,在矮桌另一旁施施然坐下,這時南山才聽出來,後面還有一個人。她神色不能算輕鬆,因她從清淺又故意的咳嗽聲中辨出身後另一人是裴良春。
裴良春並非常參官,出現在這裡正是為了揪某些官員的不當行徑,沒想遇見沈鳳閣。沈鳳閣說天氣太熱想喝涼飲,身為屬官,即便對上官再怎麼看不順眼,也只能老老實實跟著一道去喝涼飲。
真是無巧不書,還沒走幾步,兩人便同時瞧見了坐在鋪子靠外的南山。沈鳳閣徑直走了過去,裴良春靜靜跟著,直到走到她身後,聽得她那句“黑心臺主”的稱呼,沈鳳閣才輕描淡寫地發了話。
然後南山就像只縮頭烏龜一樣,一言不發,好像犯了大錯。
她素來不習慣大庭廣眾之下見沈鳳閣,上上次是在官媒衙門,上次則是在芙蓉園宴,這次……旁觀的人又多了個裴良春,她簡直如臨大敵。
可這還沒完,裴良春剛剛坐定,不遠處又飄來個聲音,正是徐妙文。
“稀奇啊。”徐妙文也走過來坐下,將公服抹平,抬首接著道:“御史臺都能出來喝涼飲了,某等喝一盞不會被參罷?”
徐妙文說完欠揍地翻了個白眼,這白眼顯是翻給裴良春的。他最看不起裴良春平日裡一副“仗勢欺人”、“假公濟私”的模樣,於是今日趁機出出氣。
小十六娘皺了皺眉。她原先想若只是南山姊姊在也沒什麼,可眼下來了這樣一大堆討厭的大人,真的是很令人不爽快呢。
徐妙文迅速瞥了她一眼,完全無視了她小子裝扮,與南山道:“喲,南媒官帶私生女出來喝涼飲嗎?還是來帶孩子找爹爹?”
這玩笑引來三個人的不爽,一是南山,二是沈鳳閣,三是忿忿的小十六娘。十六娘很節制地瞪了他一眼,很冷酷地說:“官人叔叔不知道言多必失、說錯話甚至會被彈劾的嗎?”
徐妙文瞬時憋住。
他迅速想了想,這丫頭是沈鳳閣的女兒吧!一定是的!
天呢,老處男竟然有個這樣大的女兒!他努力辨了辨眉眼,居然還長得、長得很像……
連裴良春都看了過去,他看了幾眼又坐正,心想這事倒是可以深挖一挖,說不定沈鳳閣當真有個這樣的閨女藏在外面不給人知道咧!
沈鳳閣的臉色倒是最正常,他很漠然地看看那個眉清目秀分外可愛的小丫頭,跟在一旁等了多時的店家說:“一盞烏梅飲。”
“酪漿。”裴良春。
“桑葉飲!”徐妙文。
“烏梅飲……”南山看看面前空掉的杯子小心地說。
而小十六娘低頭喝了一口涼涼酪漿,不知足地說:“我想吃一碗冷淘。”她說著話就眼巴巴地看向沈鳳閣,沈鳳閣冷冰冰地將錢擱在矮桌上:“小碗槐葉冷淘。”
“我想吃大的。”小十六娘低頭啃杯沿,悶悶地說。
“大碗槐葉冷淘。”沈鳳閣又加了一個銅板。
店家立刻去忙,而小十六娘低著腦袋繼續啃杯沿。徐妙文扭頭看看她,不要命地問道:“到底是誰家孩子啊?”
小十六娘冷酷地回他:“官人叔叔知道這個又沒有好處,好奇心太重都會倒黴。”
徐妙文憋住,努力憋住。桑葉飲啊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