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才剛剛開始。
程鈞一落地,就覺得一個激靈,一陣寒意從腳下彈出來。這是壓力,不同於鐵鏈上那種隱隱約約的壓力,而是直接而來的,全方位的巨大壓力。這壓力不同於尋常沉重,卻是鋒銳無匹,刺人心腹。程鈞一瞬間,感覺伸出刀槍劍林之中,被迎面而來的跑風驟雨般的劍器刺得千瘡百孔。
劍氣!
這是程鈞第一個念頭。
只有劍氣,才有這樣的鋒芒,令人不敢直面。
程鈞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但這一步退下去,就覺得腳下沒著沒落,虛蕩蕩的無處借力。危險的感覺一閃而逝,程鈞驟然一驚,才想起身後是萬丈懸崖。
退後一步,粉身碎骨!
退無可退。
程鈞反應還算迅速,還在崖上的腳立刻一用力,硬生生把幾乎要轉移的重心移了回來,另一隻腳立刻往前邁了一步,身子站穩。饒是如此,他的身體還是微微一晃()。
在鐵鏈上迎著山風,他都不曾晃動一步,但在劍閣面前,甚至連門臉都沒看清楚,就逼得他幾乎摔倒。
劍祖之威,以至如此。
但是……程鈞緩緩睜開眼,周圍平靜的一絲風都沒有,只有高大的劍閣矗立在眼前,屋簷上的吞脊獸上的花紋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不是劍氣——程鈞心中暗自驚異。
這不是真正的劍氣,這是劍氣的氣場。就是真實劍氣周圍自然而然形成的壓力,只是劍氣的延伸與餘波。即便只是一點點氣場,也足以令程鈞心中驚慄。雖然因為真元的削弱,程鈞的抵禦能力下降,但只是劍氣的一絲餘威,就叫他進退失據,險些不穩——這也太令人思之心寒了。
程鈞目光再次上移,仰望著高高的簷角,四壁高牆如故,沒有一絲劍的痕跡。
這裡離著劍閣太近了。離著懸崖不過兩尺的距離,這個距離令程鈞只能抬頭看見垂直的屋角,根本不能看見全貌,因為看不見全貌,所以更能產生敬仰。
敬仰這種感覺,程鈞真是久違了。
對於強大的存在,他一向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如果能夠動手,就鎮壓他們,如果不能動手,那就等待,等待自己能夠鎮壓他們的一天。程鈞始終相信,他是可以輕易的超過所有現在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存在的。只要給他時間,他可以將任何事物任何人壓下。這是他近千年歲月積澱給他的自信。
所謂的敬仰,不過是面對自己高不可攀的存在之後,產生的一種卑微的感情。它與尊敬不同,程鈞並不需要。
即使是這神秘莫測的劍祖,程鈞也並不需要敬仰,他更多地需要稱量它,評價它。或許將來還要藉助它的力量()。但這不代表他會在它面前退縮。
劍祖,他要見一面,就在眼前。
過了良久,程鈞神色平靜下來,長長一揖,道:“劍祖在上,程鈞讓您見笑了。”
抬起頭來,剛才偶爾洩露的一絲惶惑,早已消失不見,程鈞大步向前,腳步恢復了原來的節奏,與平時走路,與在鐵鏈上飛渡,並無二致。
眼前的壓力依舊在,鋒利的氣場讓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但程鈞無視他們,若行走在平原上。一步兩步,二尺的距離,讓他走兩步,已經不易。
第三個窗戶,那裡有程鈞要找的地方。
程鈞伸手一推,窗戶倏地開啟。
劍氣四溢!
程鈞身子一動,但沒有退後。撲面而來的劍氣,比剛才的氣場濃郁了何止百倍!
一瞬間,程鈞幾乎感覺到,自己已經被萬箭穿身,不知道是否是幻術的作用,他甚至聽到了長劍穿血肉而出的噗噗聲,感覺到了皮肉被刺穿的痛苦。
撕心裂肺又如何?在一身同時對穿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