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起來。一顆心,卻似沉入了某種幽暗的深淵,飄飄忽忽,全無著落之處。
就這樣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盡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畢竟有些收尾工作還待完成。
他小心避開地上的墨跡,走了過去,拈起桌上紙稿,快速地掃了一遍。
“大周朝戶部巡官宋承德謹呈。”
“天載十六年,十一月四日,餘同監察御史劉詹......西出金州......”
文字用極工整小楷書寫,寥寥兩三頁,大約數百字的樣子。只是已被大片墨汁浸染,令他很難完整讀出文中章節。
數行之後,又隱約辨出“祁連山既望......有大湖名天鏡澤,北折去六百里......名當金,西海紫銅礦......”等字。
看起來這倒像是一份案情呈文。
徐長安未被完全控制的右腦,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
此人無疑就是朝廷的戶部巡官宋承了,而身處大理寺獄這般兇險之地,尚在專心撰寫這樣一個案情呈文,這位宋大人,若非犯了什麼大罪,應該是有其他重要原因了。
此外,文中出現的金州,祁連山,天鏡澤,當金......山。應該都是地名。
這些地名徐長安並不陌生。
系統告訴他、這個叫大周朝的異世,同前世的某個中古朝代頗為相似,尤其在一些重要的地理,政治,經濟,和語言文化等方面,二者簡直就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互為映象。
為什麼穿越都會發生在同文同種的文明之間呢?
有時他也想弄清這個問題......但很顯然,現在可不是個好時機。
回到眼前,莫非這位官員牽扯到了某個朝廷重案之中?
徐長安想到這種可能。
好奇心驅使,他繼續看了下去,文稿後面墨汙更重,幾乎無法讀出什麼像樣的字句,辨別了好一陣,才勉強認出了“使隊北至”,“妖”,“空徑”等幾個字詞來。
果然與妖族有關啊!
徐長安很自然就猜到,女妖今晚涉險刺殺,應與此人,此呈文有極大關係。
這些文字,應是整個公文的總章部分,只是還沒來得及闡述下去,這位倒黴的宋巡官,生命便已戛然而止。
可這與我又有何干呢?
他扶起倒下的燭臺,將手中的公文一一點燃,午夜的風,從牆頂的小窗悄然吹入,吹得殘煙嫋嫋如線......
“呵呵,公子你又殺人啦。”
腦中突然又傳來莫愁的銀鈴般的輕笑聲。
我又殺人了?
“明明是你殺的人好嗎!”這種意識很清醒,身體偏受別人挾持,且毫無抵抗能力的感覺,令徐長安簡直就要精神崩潰了。
他甚至有點希望自己的本我意識能再次封閉。
就像傀儡戲中的提線木偶,全無感官知覺,一直就這樣擺爛下去豈非更好。
但另一方面,徐長安也不得不感嘆:這可真是讓任何一個現代人都會倍感熱血沸騰的世界啊!
在這裡,殺人竟是如此容易,尤其對那些擁有強大異能的修行強者而言,似乎更有一種高高在上,視世間萬物如草芥的爽感。
青空萬里,直下看山河,一劍一歌平生意,雪滿長安道。
此生若能裝逼如斯,夫復何求?
所以跨入修行之道是很有必要的啊......這樣的念頭,又一次從他心底竄了出來。讓他有些激動,又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