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探花郎的怨氣少了些,徐長安的心情卻也好不起來。
因為現在就輪到自己行酒令了。
侍立在他身邊的婢女,此時已婷婷嫋嫋地走上前去,輕輕揭開食盒蓋子,裡面是一道白白黃黃,晶晶亮亮的菜餚,名為“鳳凰胎”,為魚白與未出生的雞卵秘製而成。
鳳凰,魚,雞。
天上飛的,水中游的,地上撲稜的......三棲運動會啊,我該從哪個地方下手呢?菜品名,三種食材,還是單個食材?
徐長安心如亂麻,通常情況下,更多的選項,往往就意味著更難的選擇。
計時的鼓點開始敲響,他求助的眼神投向身邊的莫愁。
女妖卻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熟讀唐詩三百首......然而一到關鍵就不靈了......徐長安突然發覺,除了這張嘴巴,還有這顆奔波在夢想之路上的心,自己的想象力,竟就是如此的貧乏,無力。
怎麼同前世穿越文中情節不大一樣,這不科學!
反轉呢?拋詩打人呢?
是我穿越傻了?還是被面前這些新科進士們聲名所壓制,情緒緊張,進而引得系統不穩,知識記憶加速器無法啟動所致?
鼓點聲越來越快。
內無點墨,外無援兵,就在這緊要關頭,眼一閉,心一橫,徐長安決定......徹底躺平了。
他慢慢站起身來,眼觀鼻,鼻觀心,就當聲音不是自己發出:“北溟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雞,雞有卵,一時未產下。”
眾人瞠目結舌地望著他,全場寂靜無聲,似已完全石化了。
“鳳兮凰兮,胎從魚白雞卵出。”
他終於吟出了決定性的一句。
“轟”的一聲,宛如一顆炮仗丟進火裡,聲音竟是如此驚天動地,一發不可收拾。
眾人全都瘋狂大笑起來。
“果真是將門之後,就算進了書院,也只學了些弄刀舞劍的功夫,可惜一副斯文模樣,終究還是粗糙了些。”有人心中嘆息。
“這小子明知寫詩不如咱們,只管插混打科,矇混一氣,卻是有點小機靈。”有人揣測道。
“書院之恥啊,亞聖的棺材板怕是要壓不住了吧。”有人更是悲憤莫名,為已逝去千年的那位聖人直打抱不平。
莫愁緊咬著紅唇,像是在拼命忍住笑意,左手卻忍不住在他右臂上狠狠一擰。
“哎呦,死妖女......”
徐長安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兒就要衝口而出:“開心要擰,不開心也要擰,開不開心都要擰......老子又不是你家小奶狗。”
“這是詩還是詞?”笑聲未歇,曲善文直愣愣問道。
“詩,打油詩也是詩啊,誰規定詩就該是四,五,七言。”徐長安回過神來,理直氣壯道,“要不,你就當它是詞也行。”
這強詞奪理的一句,非但是曲善文,其他人竟也無言以對。
“徐公子真乃妙人也!”
好在此時,譙國夫人忍笑道:“用詞雖白話了些,但也極巧妙地將食材跟菜名融於其中,也是一種‘急智’了。”
“宇文夫人所言極是。”眾人自然是同聲附和道。
急智,為什麼不是才智呢,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徐長安有些不服氣。
不是不服氣,這就是沒底氣好嗎。
僅剩的一點羞恥心,讓他趕緊喝下杯中的酒,向鄰席望去,一下就碰上了元秀哀怨的小眼神。
他這才反應過來......糟了,我給兄弟丟大臉了!
見那廝露出一個既無辜,又無恥的苦笑,元秀一臉茫然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