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莫愁從突然睡夢中醒來。

一方月色，自窗外的浸灑而入，明亮而溫柔。

半倚在床頭，她卻覺得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又像沐浴在一池光亮裡。腦中一片空白，對上面的問題，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應該有一些合理的原因才對啊。

就在她滿心迷茫之際，她聽見身下傳來一陣細密的呼吸聲。

聲音很輕，卻如晚風中炸響的驚雷一般，驚得她幾乎就要跳了起來，側身望去，才發現床邊的地板上，鋪著一床錦被，一個年輕男子正平躺在裡面，兀自沉沉地睡著......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望著莫愁戒備的眼神，弓背一般僵直的身子，徐長安覺得自己一定就要瘋了。

接下來依舊是一場抽絲剝繭的記憶重拾過程......就像一場早已編排好了的話劇......這幾天每晚都會上演一次。

“究竟要我怎樣才能幫到你？”徐長安的聲音透出些焦急。

平靜的生活已被打亂，連番涉險殺人，甚至遭到一次莫名的伏擊，讓他的情緒，有時實在很難穩定下來了。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莫愁眼中似已沒了先前的驕縱與霸道，淚眼朦朧中，竟閃過一絲驚惶之色，“我想媽媽了，我想回家！”

這眼光稍縱即逝，又讓徐長安心中忽地一顫。

“現在外面追捕得這麼急，你怎麼出的去？”他柔聲說道。

......

五天假期已過，徐長安決定去書院一趟，問問顏夫子有關“遊學”的事，順便再想個什麼藉口，多爭取一些待在家裡時間。

好像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法子吧？

事實上，他還想去找一下錦城，準備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全都向她和盤托出。

他覺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攤上這事兒，錦城會怎麼想，錦城會怎麼做......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每當他感到自己難以決斷，或是對此無能為力時，他總會下意識地想到她。

雖然她很兇，但他從未想過她會害了自己。

夫子書房裡。

“你已有了此意，那自然是好事，不過，此去祁連山三千餘里，關山阻隔，地形多樣，也有些艱難之處，若能多作些瞭解，想來總是好的。”

“夫子說的極是。”

顏夫子從書架上拿出一冊《大周輿圖集註》，捻鬚微笑道：“好在老夫昔年之時，也曾數次走過這條線路，倒也比較熟悉，不妨先跟你說說，讓你心裡也有些數。”

“是！”徐長安恭聲道。

於是夫子指著地圖比比劃劃，對遊學線路作了詳細的講解。

道路倒是明確得很。

出城西北金光門，走龍嶺故道抵達鳳州府，再向西過秦州府，進入黃土高原西緣，經武州，金州一路北上，穿越戈壁，沙漠與綠洲交錯的河西地帶，至涼州府。

然後自涼州折向正西，便是此次遊學的目的地，祁連山馬蹄嶺。

順著夫子手指的方向移動，徐長安心中一陣驚疑。誒，這條線路怎麼如此熟悉？

前世的我好像也不止一次走過呢。

整條路線單程需大半月，途中可以打尖住宿的地方，夫子用筆都一一標註出來，甚至精確到了某些小村鎮。

沿途各地民間風俗，他也作了些比較細化的介紹。

望著眼前鬚髮斑駁的老人，徐長安突然覺得好生感動......為什麼從前就沒有感到過夫子的好呢？

“雖說路上時間長了些，但也無須太過憂慮。”

夫子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