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王替天行道,率軍征伐葛國,普天下的人都很支援他,所以,凡十一戰,湯王都取得大勝。”
“湯王向東征討,西邊的人們就會埋怨他,湯王向西征討,東邊的人們就會埋怨他,他們都說:‘湯王為什麼要把我們放在最後面呢?’......人們盼望湯王到來,就像久旱的禾苗盼望大雨一般。”
“夏兒這麼一講,阿翁可就聽懂了。”老人呵呵一笑,眼望遠方虛無之處,嘆息道,“可惜,如今再也沒有成湯那樣的君主啦!”
“夏兒聽說,前朝太宗皇帝就是一個十倍於湯王的偉大君王,天之可汗!”
“小小年紀,不可胡言亂語!”老人連忙呵斥道,“前朝之事,以訛傳訛者甚多,豈可全信?”
看著正在走近的徐長安,叫“夏兒”的少年反大聲道:“君子蕩蕩,小人慼慼,阿翁要我讀聖人書,書中可沒講什麼因一言而避之的道理。”
“更何況,悠悠眾心,如何堵得住?”
老人苦笑道:“堵眾心不能,堵眾口可就簡單多了。”
這小屁孩就是個小憤青,跟小鄭奉倒相配,一文一武......徐長安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倒像是一個偷聽者了。
其實你自己也比這“小屁孩”大不了一兩歲吧?
我這麼稱呼他,完全是因為我心理年齡要大好多呢......他心中立刻反駁道。
那夏兒還在嘟囔:“明明是您每天要到這兒來坐坐,偏說是陪我過來晨讀,我要讀書通大義罷,您又這不能說,那也不能說。”
“如此讀書何用?早知如此,還不如尋了父親從軍去。”
“像你阿爺(父親)那樣十年如一日地守在烽燧堡上?”
“是啊,至少可以面對面殺敵。”
“讀書有成也可以殺敵呀。”徐長安忍不住笑道,“以筆為刀,一紙上天,一紙入地,再一紙穿行人間,試問有多少敵人經得住?”
一個恍惚,他竟把這小傢伙當做鄭奉了。
這一句可是他從前世某文照搬來的,當時讀著挺熱血,信與不信也沒深想,不過,雞湯嘛,送出去的總比自己喝著有營養多了。
果然,一老一少同時露出一副肅然起敬的表情。
“請問公子高姓?”老人站了起來,拱手道。
“不敢,晚生姓徐。”盧長安回禮道。
“原來是徐公子,我姓孟,這是我的小孫子,孟夏。”老人一怔,又道,“聽公子口音,似不是本地人?”
“是啊,晚生自長安來,將去涼州,因事在此地逗留一兩日。”
“長安。”姓孟的老人重複道,又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一番,眼中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稍後,他微笑道:“公子滯留於此,可是在做穿越沙漠的準備?”
徐長安點了點頭,向前走了兩步,烽火臺就在咫尺。
莫愁也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建築。
瞧了瞧有些斑駁的牆體,徐長安隨口問道:“老先生,此處一直都是無人值守嗎?”
“嗯,從那年大戰之後,它便荒廢下來,承平日久,怕是好多人都把它給遺忘了。”
“大戰?阿翁所說的,可是昔年‘弱水淵之役’?”一旁的孟夏問。
孟老臉上露出一種茫然之色,喃喃道:“是啊,不覺間已快十六年了。”
徐長安心中一動,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老人。
只見他個子不甚高大,雖頭髮斑白,滿面皺紋,但身板卻是挺得筆直,目光銳利,說話間露出一股堅韌之氣。
這一定是位久經沙場的老兵......盧長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