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到,徐長安一行抵達了隴右道治所,有“天下要衝,國家藩衛”之稱的涼州。
這座建立在綠洲之上的城市,依祁連山之威勢,扼河西之咽喉,各朝各代,都是朝廷足兵足食,屯田屯牧之地。歷經數百年的經營,人文薈萃,商賈雲集,其繁華程度尤勝過金州十分。
昔年弱水淵之役,西北道行營便首設於此。
徐長安本想隨蘇蘇媚到城中四處逛逛,順便多瞭解些當年戰役之事,奈何她反倒催他早日前往馬蹄嶺,免得誤了正事,所以只得悻悻作罷。
反正急也不在這一時。
臨別前,蘇蘇媚告訴他,將要見到的這位蘇三省蘇先生,學問極大,性子卻是固執刻板得很,隱居山中辦學十數載,朝廷幾番徵辟皆不為所動,實在有點兒難伺候。
“不過,他有兩個特點,你若準備得當就好辦多了。”
“第一,他很喜歡吃,尤其喜歡從未吃過的食物和料理,第二,他特別好為人師。你若請教得得越多,他便越開心。”
蘇蘇媚笑道,“小公子,首先得打動他的胃,然後別讓他閉嘴,若如此,保管你能有求必應,事半功倍。”
徐長安聞言大喜:“多謝姊姊指點,誒,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蘇蘇媚大笑道:“我怎麼不知道,因為我也姓蘇呀!”
徐長安啞然。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蘇蘇媚又道:“對了,進山之前,再送你這一句,其中的真意,自己領取去,姐姐幫你的也只能到這兒了。”
......
馬蹄嶺離涼州城八十里地。
告別蘇蘇媚,徐長安出城郭西門,騎馬慢慢往山裡走去。
行走差不多小半天時間,山巒連綿間,他已走進祁連山東麓的山谷。
山谷前有一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大多是山坡谷底耕種的農戶,也有一兩戶開著小店,賣一些食物和山貨之類的東西,想來倚山中的學館而存在。
山谷盡頭是重巒疊嶂,一座座險峻突兀的山峰,皚皚殘雪猶在,山腰間松濤起伏,白雲纏繞,頗有點靈氣渺渺的感覺。
這座喚作“馬蹄嶺”的山坳之中,便是河西學派‘東山學館’之所在。
過小村一路行來,徐長安發現同路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都是眉目聰慧,衣服鮮明計程車子模樣,像是去趕甚麼盛大節目一般。
好奇之下,他攔下一位藍衣少年,想問問所謂何事。
“這裡只有一個去處,莫非你也要去學館?”少年瞧著意態閒散的他,面露不解之色,皺眉問道:“你既不知道,還要去作甚?”
徐長安微笑道:“你告訴了我,我不就知道自己要去學館幹嘛了呀。”
見他說得有趣的樣子,少年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一路同行。少年道出其中原由:原來,今天是每月一次的蘇先生講公開課的日子。
東山學館雖說是私學,聲名卻極為顯赫,數百年傳承,被奉為北派經學圭臬,其浩大規模,常住學生就有三百名,任職或講學的知名學者更不下二三十之數。
其中尤以蘇三省蘇先生最為著名。
他是一位學貫古今,人界三宗經典皆有研修的大學者,更是一位提倡私學公授的奇人。
每月初十這一天,蘇先生都會在學館對外講經授課。無論是否書館學生,都可以前來聽課,因此每月此日,涼州周圍,甚至整個河西地區的眾多年輕學子,都會紛紛慕名而來。
今天是初九,好些個離此較遠的學子,都要提前來到學館住下,等待明日的課業。
“也不知這位蘇先生是何等性情。”徐長安心中有些忐忑,“雖是夫子故交,但就我這憊懶的樣子,能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