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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說教,和著上次錦城的論劍,只聽得徐長安大為歎服,深感這兩日來,自己竟是收穫滿滿,與獨自在家冥思苦想,可真是天差地別了。
難怪聖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他又向蟲二行了一大禮:“先生今日之言,沒齒難忘,請問先生高姓大名如何?”
蟲二微笑道:“公子肯聽在下一家之言,已是感激不盡,此時怎敢報以名字?他日相見,公子自會知曉。”
徐長安聽他這話,已是臨別辭言,不知怎地,心下有些失望。“如此,長安若能有幸,當恭聽先生教誨。”
蟲二深望著他,忽地又笑道:“在下所說的,也只是面對下品武者而言,畢竟他們才是這天下武道之主體,但若遇上品修行者,就全然不管用了,到時公子如何以對?”
徐長安不加思索道:“見勢不對,趕緊撤退,自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蟲二大笑道:“對啦,這才是‘勢’之精華也!”
......
金州府,州署後院。
東方既白,刺史程立雪穿過花廳,晃晃悠悠朝書房走去。
每天早晨起來,他都要去書房坐坐,品一杯備好的清茶,順便將今日事務梳理一番,然後再前往前署上班。
從長安選調金州已近三年,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
他可不想讓自己出現半分莫名的差錯。
但今天好像出了些變故。
左腳剛跨進書房門檻,程立雪就看見一個人,端坐在室內的書案旁。
“閣下什麼人?”冷不丁地鑽出個陌生人,就直直地坐在你的椅子上,大多數人只怕都會被嚇得不輕,至少也會疑問叢生,浮想聯翩。
但程刺史卻是鎮定得很。
這個人是怎樣進來的?進來想要做什麼?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既然人家能毫無阻攔地來這裡,此時問這樣的問題,基本上等同於廢話。
那人站了起來,竟是剛剛辭行徐長安的車伕蟲二。
此時的他,已換上一身極普通的灰白衣袍,普通得就算把他放進三,四個尋常人中間,怕也一時難以分辨出來。
只有他的眼光,有意無意間,總是閃出一絲凌厲之色。
蟲二從懷裡摸出一件條形玉器,握在右手手掌中。
那玉器高約五寸,上尖下平直,表面雕滿了雲龍花紋,散發出瑩瑩的柔光。
玉圭!
王之信物。
程立雪瞳孔一縮,身子一僵,幾乎驚撥出聲來。
蟲二的大拇指剛好遮住了中間凸起的字樣。
但這已不重要了,三年前,尚在京城,遊離於清流相黨之外,經年鬱郁不得志的他,就曾被這個玉圭主人召見。
自小飽讀聖人之書,素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加入任何政治小團體,直到玉圭主人與之一番長談,便迅速改變了立場。
一個月後,他被調任西北道金州刺史......
只一瞬間,程立雪便驚醒過來,忙整理衣冠,施以大禮:“先生至此,是否帶來貴人口諭?”
蟲二道:“龍騎遺散之士,大人已聯絡幾人?”
“三十八騎。”
“西海的大馬呢?”
“已培育一百一十九匹。”
蟲二點點頭,又道:“今公子已至金州,請大人轉告諸位,勿要與之聯絡。”
“公子?”程立雪一怔,“莫不是......”
蟲二笑笑不答,此時不須多言,更不可多問。
“言盡,告辭了。”對於程立雪的回覆,他好像甚是滿意,將玉圭揣進懷中,抬腳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