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李元柔獨自躺在床上,極亮的燭火映著她無神的雙目。
門外有很輕的聲音傳來。
“公主睡下了,輕舟,你明日再過來吧。”
說話聲音壓的很低,李元柔還是聽見了,她猛得坐起身來衝門口喊道:“大丫,讓輕舟進來。”
她一出聲,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的厲害,一整日滴水未進竟然也不覺得渴。
輕舟推門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他給你的,據說是能起死回生的藥。”
李元柔未看那瓷瓶一眼,她從床邊站起來目光灼灼盯著輕舟,聲音急迫地問道:“他好不好,安不安全,傷勢怎麼樣,毒解了沒有。”
輕舟垂眸低聲道:“毒解了,死不了,現在應該在回北羅的路上了吧。”
以他從眾人那裡聽來的雜七雜八的訊息以及這段時日自己的所見所聞,蕭洛白與李元柔這二人均視彼此為生命,如今蕭洛白走了,不知李元柔會不會尋死。
他偷偷打量一眼李元柔,以為李元柔會悲痛欲絕,不想卻看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李元柔聽到蕭洛白安然無恙的訊息,緊繃的弦終於鬆懈下來,她聲音弱了下去,失神地喃喃道:“好,好,好,安全就好,活著就好……”
她卸了力氣坐回床上,輕聲道:“我這裡沒事了,你明日便回徽陽城去吧。”
輕舟嘆了口氣:“再說吧。”
他說完,一臉喪氣地走了出去。
如今這山陽公主府都沒什麼得力的人了,他若是就這麼走了,山陽公主如果有個什麼閃失,阿姐定不會原諒他,他想著還是找機會先送封信回徽陽城問問再說吧。
…………
早朝過後的長生殿裡。
李元啟緊緊捏著手中的冊子,心中的震驚如海浪翻湧,無法停歇。
他派去徽陽城探查的人快馬加鞭於昨夜送來了訊息,長姐如他所料,確在徽陽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文錚居然沒死。
他不知道何文錚是怎麼活過來的,但是一想到長姐之前表面上運送何文錚“屍骨”回鄉,實則瞞天過海偷偷去了徽陽城,他就氣得不行,好一個長公主!
李元啟氣得一夜未眠,於早朝之上點了一個將領帶兵去圍攻徽陽城,卻遭到了滿朝文武的反對。
那幫大臣本就對他殺何文錚之事不滿,如今得知何文錚還活著,自然更不同意他再次絞殺何文錚。
加之徽陽城本就易守難攻,如今有何文錚坐鎮徽陽城,不管派多少人過去恐怕都是徒勞,眼下大越正與北羅打得如火如荼,如此缺兵少糧之際,更加抽調不出人手去圍攻徽陽城了。
李元啟一早上被滿朝文武你一言我一語地駁斥,氣得他額角青筋暴起。
他大發雷霆,早早散了朝,剛回到長生殿他的親家老丈人朱御史就來了。
朱御史怒氣衝衝,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大義凜然地在長生殿中咆哮:“長公主暗地裡一直在針對雲王,為了陛下能坐穩大位,長公主幾乎傾盡所有,陛下如今還要對長公主發難,陛下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福來焦急地跺腳,嘴裡勸著:“朱大人慎言啊,您如此御前失儀,對陛下大不敬,是要掉腦袋的。”
李元啟抬手製止福來,朱御史也沒有在意福來的話,他臉紅脖子粗地吼道:“老臣今日就是死也要為長公主討一個公道……”
…………
李元啟垂眸看著手中的冊子,那裡面全是長姐拉攏的幾個大臣這幾年費盡心力探查後所羅列的雲王罪狀,雖證據還不完整,但也足夠他將雲王的權力暫時罷免。
李元啟心中思緒萬千,他想起射殺何文錚那日長公主絕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