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昭只能停下腳步,心裡狠狠罵了顧冉升一句,打定主意下次絕不再將這個拖後腿的傢伙帶出來。
離開的顧寒昭只覺得滿肚子的火氣無法發洩,牽著自己的愛馬踏霜走在前頭。顧冉升性子活潑,顧寒昭也從不是一個苛刻的主子,所以顧冉升即使偶爾表現得沒大沒小也從不曾被責罵。但現在,他卻只敢默默跟在自家爺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短暫的相見根本無法滿足顧寒昭的思念之情,即使一次次地在心裡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是急迫地想要再次見到趙掩瑜,將他牢牢地綁在自己身邊。
兩人各自牽著馬兒穿過熱鬧繁華的大家,走到一座大宅前,緊閉的殘舊朱門,沒有世家大族自恃身份的雍容典雅,反倒顯得荒涼。但行家一眼便能看出這座宅邸已歷經百年滄桑,那看似殘破的牌匾上所提的字是前朝享有盛名的書法家劉衡的墨寶,劉衡性格孤僻,少有墨寶存世,單一字便值逾千金,而這副牌匾是他專為盧府所提,可見盧府在士林間的地位。
顧冉升上前敲門,便見一名十來歲的小童露出半個臉,在門後怯怯道:“這位公子,我家老爺這幾日不見客。”
若是別人上門見主人家只派出一個小童應門,肯定要腹誹一番,但放在盧家,卻無人敢說其不是。
世家大族向來注重規矩,盧家卻不計較這些,所以才能養出一個又一個驚豔絕倫,卻又不拘於世的才子。
顧冉升一笑:“是你家表少爺來了,進去與你家老爺通傳一聲。”
那小童聽完,雙眼一亮,慌忙將門推開,熱情道:“是顧表少爺嗎?老爺早早吩咐下去了,剛剛還問您了。”
顧寒昭聞言也來不及沮喪與趙掩瑜的失之交臂,對那小童揚唇一笑,點了點頭。
那小童眼中的崇拜幾乎都要溢位來,慌忙請兩人進去,顧寒昭被那小童毫無做作的樣子逗笑,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盧青。”顧寒昭聞言一怔,上一輩子似乎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就連方才素麗人縱馬行兇的事情他也從未在前世遇到過。隨即又釋然,今世他為了早日見到趙掩瑜日夜兼程趕往白帝,上一輩子由於自己的不情願,來到白帝時詩鑑已經到了尾聲,在加上自己全副心思都在趙無瑕身上,自然無法顧及其他,反倒錯過了許多。
顧寒昭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正是他今世的一個無心之舉挽救了白帝城許多人的性命,而這些人也許會在未來救他一命。
盧府經歷了百年滄桑,卻仍無損其風華,雕樑畫柱,亭臺樓閣,無一處不顯得精緻,但這些並不是讓人嫉妒眼紅的主要原因,盧府中隨處可見的名家墨寶才是關鍵,在市儈的商人眼中這就是數不清的金山銀山,而在附庸風雅的文人眼中則變成了黃金屋與顏如玉。
顧寒昭幼時曾隨母親在盧府生活過一段時間,將士出征,其親眷必須留在京城作為人質,這是歷代君臣間預設的規則,但前朝的皇帝卻准許盧氏母子暫回孃家居住,以安他父親的心,所以他的父親才會在戰場上拼死殺敵,所向披靡,即使後來換了一名昏庸的帝王也不改初衷。
穿過迴廊便到了盧府中的荷塘邊,此時不是賞荷的季節,但塘邊種著的桃花卻已盛開,微風吹過,淡粉色的桃花瓣紛紛揚揚落下,擾亂了顧寒昭的視線。他微微眯眼,待風停下,才看清荷塘邊的落雨亭上有人在焚香彈琴。
縹緲的琴音被風吹散,顧寒昭原本因即將見到親人的喜悅瞬間被熄滅,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見到趙無瑕。
彈琴的女子是顧寒昭的表姐盧靈雨,盧靈雨比顧寒昭要大上五歲,她的容貌並不出眾,氣質卻很溫和,外貌性格都隨了她的母親。顧寒昭依稀記得幼時他與母親住在盧府,邊關傳來父親戰敗受傷的訊息,母親當時全副心思都牽掛在父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