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你去庫房中將那尊鑄金的觀音像尋出來去!”
“爺!您這是要送壽禮?”裴小面露不捨,那觀音像可是實打實的金疙瘩。“不若送兩對玉如意罷?那個咱庫房裡最多!”
裴元修睨著他笑罵,“你這財迷!爺日後還能缺了金子不成?你快著些尋了人,將那商隊建起來才是正理。”
“嘿嘿!”裴小撓頭,他自小跟著裴元修于軍中,無論兵馬糧草皆以金銀說話,這玉擺件最是無用,拿去換銀子還要討價還價磨嘴皮子。
“老夫人最愛何物?”裴元修問。
“銀子!”裴小想也不想便答。如今他看得明白,這裴老夫人愛財卻不會理財,裴府若不是祖上置下的產業不少,早被那陳家連吃再拿的掏空了,到今日也只是表面光鮮。那二爺又是個附庸風雅,肩不能挑的。成日裡呼朋喚友,淨撿那金貴的館子裡去吃酒談詩。這家早晚得敗了。
“缺銀子之時,若有一大塊金疙瘩擺於面前,只能供著而不得花,你當如何?”裴元修問。
裴小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道:“小的這就請了觀音像,往皇覺寺求大師開光去!”
“還算不笨,下去罷!只我囑咐的事要著緊著!”裴元修笑他。
裴小剛出了房門,忽又挑簾回來,道:“爺,那邊府裡的人還在外門候著,等您的準信兒呢!”
“那便告訴他們,說我會到!”他是應回去一趟了,將他孃親留下的嫁妝搬回來。上一世他只見到了個嫁妝單子,而後那大小陳氏便以陳蓮碧是他夫人為藉口,將嫁妝交到了她的手中。這於陳氏來說,卻是左手轉右手一般。最後到陳蓮碧死,那嫁妝僅僅剩下了幾件。
而這一世,他要抓緊取來才好,免得再被不相干的人敗光。他雖不指望靠著孃親嫁妝發財,然,那卻是一份念想。如何也不可便宜了外人。
裴府下人得了準信兒,領了賞錢,歡歡喜喜的回去稟告。
裴老夫人聽聞心中暗喜:只要肯來便好,人來了就不怕計不成!
轉頭對陳蓮碧道:“你也聽到了,那便好生準備著,姑奶奶定會為你做主!”
陳蓮碧滿面嬌羞點頭。
裴遠之則坐於一旁,心中悶氣直升上腦,嫉恨裴元修不肯帶他同去靈囿赴萬壽宴。若非如此,他因何在同窗面前圓不了前言,因何要謊稱生病躲避同窗。至今他皆隱隱覺得那些同窗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嘲諷。
思及此,裴遠之面沉如墨,自裴老夫人房中告退出來,帶了近身伺候的小廝打馬出府發散。
忽想起前日那宋明生得了一方洮河硯,說是他那表妹七公主送與他的,一時威風非常。
那洮河硯與端硯、歙硯、澄泥硯,並稱四大名硯。宋明生那方硯臺既是名硯,又是從宮中出來的御用之物,必是名貴非常的好物件。令他們這些喜好筆墨之人羨慕非常。
此時裴遠之便想著,既然出來了,不若往那墨寶齋去,看看能否尋出一方可心的物件來。
墨寶齋,顧名思義,是京城中賣文房四寶,篆刻書畫最著名的商鋪。
打定了主意,裴遠之打馬奔狀元街面來。
來至墨寶齋門前,自有迎客的夥計,上前來拉馬墜蹬。裴遠之下得馬來,不道一言,便向店內而去。瑣碎之事自有下人料理。
剛一入得門來,便見迎面行來兩位少年。觀年紀,歲數不大,一個十四、五歲。一個更小些,估摸著也就十歲左右年紀。
看衣著,雖是綢緞卻並不名貴,想來不是何尊貴人家的子弟。只小的這一位生得著實太好,特別是唇角掛的一抹淺笑,說動人心神也不為過。令裴遠之猛然想起那年縣試考場之外回眸的小公子。那一回眸雖是怒瞪,卻也別有風情,只這風情二字用於一個小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