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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顏走到炕邊坐了下來,幫方少芹掖了掖被角。
方少芹猛地回頭望著顧夕顏,語氣尖酸地道:“我現在還有什麼體面,用不著避人!說起來真真好笑,你上有婆婆,下有姨娘,梨園卻如鐵箍水圍似的,什麼訊息也露不出去,我那裡,離齊府還有半個鐘頭的路,怕是我早飯還沒有吃完,菜譜子就到了別人的手裡了……”
顧夕顏有些吃驚。
沒想到,方少芹的處境竟然已是這樣的艱難。
方少芹露出自嘲的笑容:“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是從哪裡聽到的,話都傳到石嬤嬤耳朵裡了。說玉官喜歡的是魏士英,結果為了和熙照聯姻,只得委屈她做了姨娘……說起來,那位魏姨娘,嬸嬸的表姐,可真真是位妙人。我和玉官新婚之夜,她就在榆梅園的壁影前站了一整夜;第二天,她穿著一身湖色的褂衫給我敬茶,我剛說了兩句話,她就虛弱地昏了過去;自從我進了門,先是查出來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拉肚子,後來又鬧出有人拿了貼著她生庚八字的小人做巫術的事……這次。更是過份,她懷了身子,竟然當著玉官哭訴,說願意自請出府,只求留她們母子一條性命……偏偏玉官看見我前兩天仗斃了個嬤嬤,竟然勸我,你就消停消停吧……”說到這裡。方少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你說,要我去爭丈夫,要我去盤算家庭,我怎麼去盤算,怎麼去爭啊……我每天在嬸嬸在這裡混著,他還要我怎麼消停才滿意啊,我不避到您這裡來。要是她再有個病啊痛啊的,那我還洗得清嗎……”
顧夕顏汗顏。
有能力幫魏士英做出這種事的,除了魏夫人,還有誰?
可人家是她正正經經的婆婆,別說背後議論了,就是聽到了名字臉上露出不恭之意,說不定哪天就成了挑撥關係的利刃了……
所以顧夕顏嘆了一口氣。道:“少芹,你跟我說實話,齊毓之這樣。你,還準備和他過下去嗎?”
方少芹就吃驚地望著她:“嬸嬸何出此言?”
顧夕顏本想問方少芹,這種三人行的日子。她是否能忍受。可想到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她就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魏士英……在你先頭懷了孕……你介意嗎?”
儘管如此,方少芹也聽出期中的幾份意思來,她臉色通紅,忿然道:“嬸嬸難道也和玉官一樣,認為我是那容不得的人……枉我把您看得重……”
顧夕顏汗顏。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她忙補救似地打斷了方少芹的話:“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
方少芹卻不能釋然地盯著顧夕顏,胸脯一起一伏地喘著氣。
“我的是意思是,”顧夕顏鬢角有汗,“我的是意思是,既然如此,你何必如此忿然。難道你被狗咬中了,還要爭口氣,轉過頭去咬狗一口嗎……”
顧夕顏有點胡言亂語了。
方少芹聽得一怔,隨後卻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爽朗快樂,聽得出,有了些開懷。
“嬸嬸每有奇言,但總是一語中的。”方少芹眉眼間舒展了不少,“我實在是氣糊塗了……”
顧夕顏就不由地擦了擦額頭。
這種事,對女人的傷害有時候是致命的,現在自己的幾句勸慰雖然讓方少芹消了不少怒氣,但誰又真正知道她心裡是否真的釋懷了呢?
所以顧夕顏提出來:“少芹,你既然出來了,索性到處散散心,也免得象你擔心的一樣,有個什麼事,大家脫不著干係。雖然說不怕,但總是心裡不舒服……”
實際上,顧夕顏直覺的認為,魏夫人既然出了手,就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收手。而且,還有一個和魏夫人唱對手戲的徐夫人還沒有反擊……何必讓方少芹夾在中間為難,讓本來就是勉強接受了熙照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