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誤點的時候——
今早,裴瀨榆坐的這班車因為機件臨時故障之類的小問題誤點了五分鐘,害一向守時守法分秒必爭的她,上班快遲到了。
又氣又急地小步快跑的裴漱榆,卻是一身不適合跑步的莊重灌束。熨得死挺挺的白襯衫,無腰身的黑色西裝外套,完全遮蓋了曲線的及膝裙,厚實傳統的半寸高跟鞋,長髮在腦後梳成髻,鼻樑上一副黑邊眼鏡,怎麼看就是過時的刻板女人,又穿了件死板制服的模樣,可、可……可是……
二十一世紀,已經沒人在穿制服了呀!看看街上與裴漱榆擦身而過的男男女女好了,二十一世紀服裝業發達,強調個性化的穿著理念扶搖直上,傳統、復古與前衛並行,每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就連大企業、航空公司都取消了呆板制服,只有她……
好吧,勉強說這種端莊、死板的模樣是她的個人風格好了,反正她就是不覺得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什麼必要,她是去上班不是去酒吧吊凱子的,不是嗎?
樓高兩百五十層的DNA複製中心,這是裴漱榆工作的地方。她走進大廳,習慣性地把手掌放在人口關卡的檢測臺上,檢測臺用極細微的針刺取得她手指上的面板碎屑,藉以分析DNA辨識來人,順便將她今天的上班時間一併記入她個人的資料內,變相地打了卡。
差三十秒遲到!裴漱榆緩了口氣,搭電梯上樓。
“今天怎麼這麼晚?”與她同部門的朱孟捷臉上有著驚訝的表情。
“還說呢!氣死了!”裴漱榆沒好氣地坐倒在她的坐椅,小椅子抗議地嘎吱了幾聲。“車子又誤點了。”
“下次早點出門嘛,別每次都算得剛剛好。”朱孟婕建議。
“為什麼要我早早出門?”裴漱榆不平地。“誤點本來就不應該。”
朱孟婕說不過她,只得嘆氣:“唉,你這個一板一眼的個性,什麼時候才會改一改?”
“又不是我的錯……”裴漱榆頑固地咕噥著,不過還是換了話題“怪了,你今天穿成這樣幹什麼?三寸細高跟,衣服透明得都快洩底了!”
“今天不是有自AODC的專員要來?”朱孟婕的語氣中充滿了莫名的興奮。
“來就來啊,反正把DNA法背熟就好了嘛。”裴漱榆轉頭回去面對她辦公桌上的控制盤——一整排精密按鈕。隨手按下一個鍵,眼前的熒幕出現一大堆憲法條文似的東西,供裴漱榆複習。
AODC,全名是The association of DNA control,一個DNA管制協會。在這個食物、動物,甚至人類的DNA改造統統都合法的年代,嚴格的規定是必須的。
比如人體複製,已不再是困難的科技,但為防不當複製,法令規定極為嚴苛。只有意外患染重病或身體受損到難以使用,再經過醫院法院稽核確定真的有必要,才能採取此人DNA複製另一個版本出來,且必須去掉神經系統,而以此人原來的神經系統輸入,等於是換個殼,原來不堪使用的殼則銷燬。
裴漱榆和朱孟婕的工作,正是透過授權,合法地採取DNA複製人體。擔任此工作的人不只要有高度的守法精神,還得接受協會不定期的檢視和測試,以防任何不合法的舉動。
今天又有AODC的專員要來檢測了。裴漱榆於是小心謹慎地將密密麻麻的DNA法又拿出來複習一遍,只是令她不解的是……
“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最怕AODC專員的嗎?”裴漱榆疑惑地問朱孟婕。據她對朱孟婕的多年認識,她的DNA法念得很差,常常會被專員問倒。
“這次不一樣嘛。”朱孟婕神秘地笑。
“怎麼可能不一樣。”裴漱榆伸出手指頂頂眼鏡。她一雙晶瑩靈燦的美眸,全被掩蓋在那制式而古板的黑框眼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