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知己而言,公孫華自己布的局,當然也知道這其中利害。可兵家相爭虛虛實實,難說之極。
本以為一切過於順風順水之時,刑笙的訊息所帶來的一片風波,卻教公孫華心安不少——秘信被換了!
“什麼時候的事?”老人望著半輪澄澈,面無波瀾道。
“三日前,羌氐兩方的書信都出了問題,若不是沐老四他們發現暗記不對,此刻只怕拓跋馭和呂志新已經穩不住了。”刑笙笑道。
“不應該是他出的手,不然沒出京城,就已經截下來了。”公孫華道。
“不是他的話,那隻能是羌氐兩族的裡子出了問題。”刑笙道。
“雁門此役,死生之地也。拿了雁門,中原福地可謂是唾手可得,到時他攣鞮維昌理所應當便可併吞八荒,執策宇內,所去之勢便再無迴環的餘地。”公孫華道。
“可軍中能打的兵能用的將,換年之前便已經被打掉的差不多了。如今的十大將軍也不過是勉強才能湊上一湊,說句不好聽的,只怕幾個拔尖的門客,便可取而代之。”饒是局勢岌岌可危,他卻還是掛著笑,凡是人前,他總是笑著的。
“聖人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雁門總領趙可,先鋒營將軍趙行,偏將軍宋軼、吳鐵生,驃騎將軍李素星,車騎將軍左子明但凡是冊子上憑本事爬上來的無論正路子還是野路子,立時三刻到中軍大帳議事不得有誤。”公孫華捻鬚又言道:“算算時辰,他應該準備好了吧。”
“一個時辰前應該就已經準備好了。”刑笙道。
“那就把他也喚來吧。”公孫華一令之下。不出片刻,原本近十人都寬敞的中軍帳下,便擠滿了人。雖說憑著真本事一計一仗打上來的寥寥無幾,可私門子請託或暗捏把柄上來的那卻多了去了。更何況其中還搭了一副擔架,架上是誰,那更是不言自愈。
公孫華大眼一掃,便道:“洛百夫呢?”
下面左右拿餘光窺著,不時露出幸災樂禍的意味。
書生模樣的車騎將軍上前一步道:“回大帥,洛百夫舊傷復發,此刻怕是來不了了……”
“哦?”刑笙笑了笑道:“大帥,正事要緊,區區一個百夫長敢請容後重罰。”
公孫華點了點頭道:“今日召眾英夜會,只有一件事,想必各位也都猜得到……如今雁門時局變幻莫測,攣鞮維昌生死難探。雁門一破,餘下地險便再無謂之屏障。此一役,關乎我大黎存亡,故此,公孫某人誠以問計,還請諸位,不吝賜教!”說罷,雙手一合竟做了個大禮!
主帥如此,四下之人登時亂了,或主戰,或主和。也是,若真有好主意,趙可也不會節節敗退死守雁門關了。公孫華暗自嘆了口氣,自嘲道:“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也就在這時,左子明一句話,卻把所有人都驚了!“大帥,您做好打惡仗的準備了嗎?您,又是否真的想贏呢?”
“姓左的,你什麼意思,愚弄主帥你可知罪!”
“省省吧姓左的,你有什麼本事大傢伙都心知肚明,你這麼問意思是比大帥還聰明不成!”
“是!”左子明大喝一聲道:“末將是半桶水的學問都沒,這軍位也不過是索性撿的人頭多些,可末將以為,若大帥您自己心裡都無法決斷,也便如長平之戰,必敗無疑!”
眾人正想再嘲弄他一番,卻猛地覺得頭皮發麻,仔細看去,刑笙一雙笑眼登時冷若冰霜,利如殺劍,似是有些誰要多說半句便殺了誰的意思,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人”點了點頭,陡然舉起寶劍,白光一現身前書案登時變做兩半。切口是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誰敢言和,形如此案!”轉而到:“足下以為,吾是否已做決斷。”
左子明猛地一跪,抱拳道:“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