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傅以文辦公室,交代他的情況。
傅以文見這麼小的孩子坐在面前,是很吃驚的。
顧惜言談間透露的訊息,同樣讓他震驚:他正在上學,沒有父親,家裡沒有別的親人。
傅以文在心中嘆息,儼然是個苦命的孩子。
傅以文跟顧惜交代完託養中心的狀況,在醫生職責之外,他忍不住教導顧惜,如何申請社會救助和福利保障。
談話的過程,顧惜的眼眸黑沉,神色安靜,沒什麼情緒。
沒有激動,沒有哀傷,甚至沒有感激。
小孩子遭遇這種重大悲劇,會有的脆弱無助感,在他身上看不到。
傅以文說得差不多,顧惜點下頭,站起來,把凳子整整齊齊推回去:“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傅醫生。”
從頭到尾的淡漠,禮貌,得體。
第一次見面,傅以文就覺得,這個孩子不太對勁。
往後的每一次接觸,都在加深這種印象。
最初,顧惜每次來“匯愛陽光家園”,交完費,忙完衛生和護理就走了,跟上班打卡一樣。
傅以文看不下去,建議他可以在床邊陪一陪,多坐一會。
顧惜聽了,以後都注意留上一個小時。
這又改變傅以文對他的印象。
他想,顧惜這孩子也不是冷心冷肺,他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傅以文其實懷疑,顧惜是不是有心理學上的病症。不過他不是相關專業,不能下結論。此後,他再碰見顧惜,總是格外關照他一些。
這次傅以文查完房,臨走前告訴顧惜,他可以學方明珠,跟梁藍藍多交流交流。
“這個建議不是針對病人的,而是對你。”傅以文看著他說,“在我們這裡,煎熬的不是這些昏迷不醒的病人,是家屬。你和你的親人多說說話,能給你的心靈帶去一些慰藉。”
顧惜點下頭:“好。”
傅以文又提了一些瑣事,他還有別的事要忙,先走了。
顧惜重新坐下來。
他在想,真的會被聽到嗎?
可是,除了上學打工賺錢,他的生活很單調,沒有開心事可以講。
有幾隻麻雀落在窗臺,嘰嘰喳喳叫了會,飛走了。
方明珠沒回來,房間很安靜。
過了一會,顧惜試著開口:“我……我最近認識一個人,他人很好。”
然後,他像覺得尷尬,不再往下說。
其實他和沈熠才見過幾次,還不熟悉,不知道說什麼。
算了,顧惜想到,也許下一次,他能多說點。
恭喜你啊少年
週五早上,沈熠和顧惜約到學習小組的教室,填寫報名資料。
這棟教學樓原本想作綜合辦公樓,後來學校又有別的考慮,兩個決定還在打架,一時沒定準,目前處於半閒置狀態。
外面是一排花壇樹林,和操場隔著條偏僻小路,環境比普通的教學樓清淨。
沈熠拿出鑰匙開啟a202室。
一間普通的教室,方方正正,前方掛著投影幕布。
沈熠開了燈,又去開窗戶。
課桌是兩人共用的長桌。
沈熠伸手點住其中一張,介紹說:“這是我的位置,旁邊沒人,前後都有空座。看你想坐哪兒?”
顧惜把膝上型電腦放在沈熠桌旁。
沈熠從檔案袋裡抽出列印好的報名表,遞給顧惜:“帶筆了嗎?”
顧惜點頭,拉張凳子坐下:“帶了。”
沈熠檢視別的資料,順便掃一眼他寫的內容。
冷不防地看見他一筆一畫寫出來的字,規正漂亮,蒼勁有力,非常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