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是學生,沒多少錢,還容易餓。
冬天天冷,兩人湊在一起吃關東煮。
沈熠是大顧惜兩屆的學長,經常照顧他。
聽顧惜這麼說,沈熠把手裡的肉丸給他,安慰他:“不會啊,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
顧惜接過肉丸,咬了口:“我不想當冷情冷肺的人。”
那時,沈熠還不清楚顧惜的家庭狀況,輕輕鬆鬆開著玩笑:“那你就讓自己暖起來吧。”
“暖不起來,怎麼辦?”
“怎麼會?”沈熠想了想,“要不談個戀愛?大學正是談戀愛的好時候。就好像兩個人擁抱,你要是冷,另一個暖,那麼抱得久了,自然會暖和。”
多少年後,沈熠還能清晰地想起,顧惜當時看他的眼神。
顧惜的瞳仁大而黑,墨一樣濃重。他不常笑,長睫下的目光顯得憂鬱。他又帶著少年人天真的坦誠,全然相信他說的話,輕輕點頭。
同樣的季節,天空積雲多,陰霾暗淡。
開車去顧惜生日宴的路上,沈熠想起這段往事,開始翻江倒海的後悔。是他任性了。
不該取消月季。
用足夠多的溫暖的顏色,圍繞著顧惜,或遲或早,他會被染成這樣的顏色。
因為他一念之差,搞得生日宴會沒花可看,是他的錯。……
顧東明喜好奢靡,只看得上名貴亮麗的東西。
顧家比沈家富麗堂皇,高大的落地窗明亮潔淨,別墅掛著璀璨的水晶燈,灑下一地明媚,樓梯流淌著金色。
沈熠剛到,碰見廖倩和顧運升。
顧運升是顧東明和廖倩的兒子,今年二十歲。
好好的三口之家,多了一個顧惜,廖倩和顧運升非常不舒服,特別討厭顧惜。
今天是顧惜的場合,這兩個人連面子都不想做,打扮得精緻,就要出去。
兩人看見沈熠,沒什麼好臉色,那一點點客氣,還是念在沈家面子的緣故。
沈熠對他們點一點頭,算是招呼。
顧惜對過生日的事情不上心,他覺得沒意義。
沈熠告訴他,一個圈子有一個圈子的規矩,既然顧家把他認回來,他就是圈子裡的人。
顧惜原來被欺負過,被瞧不起過,後來沈熠站到他身邊,這些情況變少。有沈熠替顧惜出頭,那些明目張膽的惡意,只能被迫收斂,不敢對顧惜發作。
如果顧惜不過生日,在這些人看來,就是顧惜自卑,不敢過,背後不知道會說多少惡語閒話。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好端端的,顧惜什麼都不做,也會被誹謗成心虛。
所以顧惜的生日,沈熠一定要來撐門面。
時間還早,員工還在客廳佈置現場。
沈熠走一圈,隨意看看。
他還是覺得惋惜,少了月季點綴,顧惜的生日看起來簡陋不少。
沈熠手機響了,趙括打的:“史蒂芬教授的研討會要開始了,你真的不來?下午還有一場,你來逛一圈吧?”
沈熠說:“不了,我今天行程滿了,一會要出去一趟。”
趙括嘆口氣,沒說什麼,掛了。
一會,顧惜從樓上走下來。
他們要去一趟墓地。
顧惜的親生母親叫梁藍藍,十年前,因為一場火災,吸入過量有毒濃煙,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後來因為器官衰竭去世。
當年,梁藍藍與顧東明一夜風流,有了孩子。
她滿心以為生下男孩,可以助她嫁入豪門,再不濟,撈一筆贍養費也可以。
顧東明比她想的無情,他不承認男孩是他的兒子,也不作親子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