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年眉頭微蹙,他知道呂輕俠說出這麼多的細節,自然是方便他去驗證真偽,遲疑地問道:「夫人想說黔陽侯劫持溫氏族人是……」
周啟年都有些為他的想法驚呆了,以致他遲疑著、猶豫著都不能直接吐露出口。
「周先生與韓謙打交道也非一年半載了,對韓謙是什麼樣的人物,難道還不夠清楚?」呂輕俠說道,「當年韓謙借孝道之名,將陛下玩弄股掌之間,而一旦孝道成為他野心權欲的障礙,被他踐踏在腳底下,又有什麼好值得詫異的?殺父之仇,在這種人物的眼裡,又能算得了什麼?再者說了,他不承認,天下誰能說溫氏族人就一定落在他的手裡?周先生此時還能說韓謙不是鐵了心跟梁軍勾結、以逞其志?」
周啟年倒吸一口涼氣,心想,為權勢父子兄弟相殘者不知凡幾,他們這樣的人要是還相信所謂的父仇不共戴天,不是自欺欺人嗎?
只是,倘若溫氏族人落在韓謙手裡,特別是兵不血刃,極為配合的隨棠邑潛襲人馬進入棠邑隱藏起來,那韓謙與溫氏族人之間到底達成怎樣的秘密協議?
周啟年這時候有些明白從不拋頭露面的呂輕俠,為何要在這裡攔截他了。
他心裡也禁不住想,要是韓謙與溫氏族人達成什麼秘密協議,李知誥還要怎麼對羅山城進行圍困啊?
周啟年暗感,或許都不用等棠邑軍與羅山守軍裡應外合發動攻勢了,只需要棠邑軍往潢川、樂安兩城增派兵馬,李知誥就不敢再冒險對羅山城進行密不透風的圍困了吧?
周啟年之前預料,韓謙及朝廷之中沈漾、楊恩等人反對再激烈,太后一黨也極可能會指使柴建在均州配合蜀軍對關中發動進攻,但眼下這種情況,柴建又怎麼敢輕易妄動?
呂輕俠盯著周啟年,問道:「周先生此時對韓謙的狼子賊心,還沒有清醒的認識嗎?周先生與黃大人,乃是後族一黨,真以為能有機會與韓謙求同存異嗎?」
周啟年自然不會輕易被呂輕俠的話說動,不動聲色地問道:「依夫人所見,黔陽侯將溫氏族人控制在手裡,知誥將軍那邊打不能打,黔陽侯又不能直接派兵越過谷河,他會怎麼做?」
「溫博派人出城直接向朝廷求降,在韓謙與韓道銘等人操縱、安排下,招降溫博其部,使之繼續守羅山等城,誰能阻止?」呂輕俠問道。
周啟年點點頭,心想呂輕俠說的頗有可能會發生。
李知誥到時候不敢再對羅山城進行密不透風的圍困,在光州中部長期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種情況之下,溫博主動上書求降,朝廷也沒有不允的條件。
而既然是招降,或者說是招安,允許其保留一部分兵權,又是先籠絡之後再行之處置的慣例。
誰要是想堅決反對,也可以啊,但是誰他媽敢在棠邑軍居心叵測的窺視一側時,強攻羅山城、殲滅羅山守軍?
整件事簡直就是思州民亂的翻版啊。
想到這裡,周啟年卻傾向認定呂輕俠所言不虛了。
「四百多溫氏族人進入棠邑,這麼多人,韓謙也不可能藏得嚴嚴實實,一點風聲不傳出來,」呂輕俠也不想逼迫周啟年太急,再說周啟年即便極受黃化的信任,但終究也只是黃家的門客,這些資訊還是需要周啟年帶給黃家人及江東世家好好消化一下,說道,「周先生要是有心,相信很快也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周啟年也不跟呂輕俠多說,畢竟一切都沒有證實,他也不會輕信呂輕俠的話,分別後他很快就進了城。
他沒有急著找黃惠祥及黃化之子黃慮說及此事,進城後而是先去找了同鄉,同時也是壽王楊致堂門下的賓客張憲。
周啟年作為賓客,沒有直接拜見壽王楊致堂的資格,但他與壽王楊致堂的賓客張憲等人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