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遇到大帥的目光,不由得身子一發抖,磕頭道:“是屬下無能!”
趙鈞:“你盜竊軍糧,將折糧所得錢入私囊,導致如今軍心不穩,該當何罪。”
鄭仁猛地抬頭,面對將軍,臉色煞白:“求將軍饒屬下一命。盜竊軍糧入私囊,這等大罪,下官就是有一萬個頭也不敢犯啊。”
趙鈞終於從鋪著虎皮的寬大座椅上起身,走到他面前,開口道:“這等大罪,原也只要你一個頭即可。”
鄭仁登時明白了一切,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叫一聲“大帥”,卻沒能再說下去。
大帥明白著是要借他的頭來平息軍怒。
大帥有此意圖,他小小的一個倉官,又能奈何?
趙鈞嘆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你放心,你死後,你的父母妻兒,待本大帥回帝都,自然會好生照看。”
鄭仁重重地磕下頭:“多謝大帥恩典。”
待推舉出來的幾個將官至大帥營帳前,恰逢掌管糧草的倉官鄭仁被大帥貼身護衛豹奴推出營帳。
鄭仁臉色慘白,倒在地上,一言不發。
豹奴高聲道:“倉官鄭仁,私自盜竊軍糧,中飽私囊。大帥下令,按軍法,取其首級!”
言畢,手起刀落,砍下了罪人的首級。
鄭仁的首級被高高掛在了高竿上。其“盜竊軍糧”的罪行,也傳遍了全軍。
大帥給了這麼個說法,眾怒也暫時平息了下來。
然而,軍中糧草,已然告罄。
這個訊息,也根本瞞不住了。
沒有了糧食,這十萬大軍,遲早要生變。
飢餓的肚皮是等不了多久的,軍中一生變,後果不堪設想。
營帳內,趙鈞突然道:“鄭仁是不是隻有一個兒子?”
豹奴:“回稟大帥,鄭家唯一的公子名玉和,是個極不成器的,只愛嫖賭。”
趙鈞:“成不成器,回去後打聽清楚。能學好最好,不能學好了,也要保證鄭仁唯一的兒子此生衣食無憂。”
豹奴:“大帥考慮周到,鄭仁地下有知,也當感激涕零。”
趙鈞哼一聲:“哪裡有這許多感激。人生在世,又何必強求他人感激?”
豹奴低頭不言語。
趙鈞:“這個用《三國演義》裡學來的法子,平息軍中眾怒,也不過是暫時。說到底,還是得想辦法找到東西來填飽十萬大軍的肚子。”
“糧沒了,草也沒了。那數千匹戰馬,吃不到草,不也跟著自己的主人一樣在捱餓?”
豹奴:“大帥放心,肯定輪不上白蹄烏來捱餓。”
趙鈞哼一聲,豹奴不言語了。
趙鈞似在自語:“到如此地步,也許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此處本來就是野草稀少,後續糧草趕不過來,數千匹戰馬跟著主人一樣餓了多日,不住地哀嘶。
倉官鄭仁的頭顱仍然掛在高竿頂上,雙目緊閉,滿是血汙。
即使能平息眾怒,也是暫時。
解決不了十萬大軍的果腹問題,又如何能讓軍心穩定,向前進發?
眾將士飢腸轆轆,只是有氣無力地坐在那裡,似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漸漸地,有人開始唱起了家鄉的歌謠,唱的人越來越多,或低吟,或高唱。似是在飢餓中感覺到了前途未卜、生死難測,歌聲中卻頗多淒涼悲愴之意。一時間,整個大營哀聲四起。
趙鈞在帳內聽到了外面的歌聲,站起,走到帳外。適時夜幕已臨,星星點點的火把,無數個戰士的面目隱於黑暗,歌聲中,無限淒涼。
趙鈞負手而立,於夜色淒涼中,終於發號下令:“殺戰馬,以充軍糧!”
大帥號令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