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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姐姐擠出一個笑容:“不是還有張叔嗎?以後咱們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張叔,朱曉光想到這個名字,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想告訴姐姐一切,那荒誕的、可恥的、懊惱的、無法挽回的一切。

第二章

在過去的日子裡,朱曉光一直以為厄運來臨之前,命運會給予警示。比如一場罕見的日食,讓世界全部黑暗下來,以便重新啟動;抑或是一場沙塵暴,天地昏黃;哪怕是一場暴雨也好,天幕撕開一個獰笑的口子,宣告著來日的大難。

然而,朱曉光厄運開始的那天下午,卻沒有任何提示。那是持續了一週的好天氣,雲跑得格外快。

朱曉光剛剛結束聲樂練習。

她的老師是全校僅存的音樂老師。音樂課在高考的壓力下早就成了課程表上名存實亡的存在,音樂老師唯一的工作也只是指揮大家的“八榮八恥”大合唱。她因此樂得義務為朱曉光培訓聲樂,讓這個如月光一樣的少女裝點自己的生活。

音樂老師在朱曉光的眼裡也是美的,這或許是因為她是曉光生活中唯一盡力維持體面品相的中年婦女,梳一個光滑的髮髻,總是穿著長連衣裙,起風的時候,會在外面罩上一塊磚紅色的披肩,和中跟的皮鞋一個顏色。

她陪著朱曉光走過長廊,又在教室門口叮囑了她飲食上的注意,才分別。回到教室,幾個女生抬頭,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朱曉光知道,不是因為自己的長相,而是因為她的聲樂特長可以高考加分,這種競爭機制之激烈,讓每個人的目光都可以投毒。

座位前排的女生轉過身,趴在朱曉光的桌子上,問:“音樂老師是不是割過雙眼皮?”

音樂老師的確有雙大而凸起的眼睛,嵌在圓臉上像兩個玻璃按鈕。朱曉光反駁道:“才沒有,我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她是劇團的臺柱子。”

音樂老師名字也美,叫葉鶯。後來,夜鶯成了標本,放在沒有人去的博物館,靜靜地落著灰。

女同學有些不服氣,繼續說:“那你知道她老公為什麼要和她離婚嗎?”

朱曉光搖搖頭,女同學得意地說:“因為她亂搞。”最後兩個字說得異常輕。曉光的臉突然紅了,她想到不久前的一天,她提前到了練聲的教室,看到了牆角里一床米白色的凌亂的被子,旁邊散落著幾團衛生紙。這是她對那兩個字的全部理解,她無法把那些和頭髮一絲不苟的音樂老師聯絡起來。

“你別造謠了!”朱曉光厲聲說道。

“自己看。”女同學遞過手機,上面的確是音樂老師的照片,底下卻是英文名字,年齡也比她實際年齡小了十歲。仔細看,照片似乎也是十年前的。

“什麼意思?”朱曉光問道。

女同學“噗”的一聲笑了:“少裝了。你難道沒用過?開啟這裡,就能夠搜尋附近在用這個軟體的人,寂寞男女求亂搞。”

第二次聽到這個刺耳的詞語,朱曉光發現自己的心跳平緩了些,可半邊耳朵都可恥地紅了。女同學向朱曉光索要手機,她有些遲疑地從抽屜裡掏出來,這是她的姐姐離家工作前淘汰了的,當時是花了高價,彼時號稱“薄銳機身”,此時卻顯得厚重笨拙。交給曉光的時候,螢幕已經碎了一角,從來沒有修過,曉光也不大用它,只是喜歡摩擦著它的時候感受如同陶瓷一樣細膩的觸感。

“你別弄壞了,容易宕機。”曉光紅著臉提醒。

看著女同學搗鼓手機的背影,曉光忽然生出不安來。“快還給我。”她低聲地說道,“還給我啊!”最後要起身抓住女同學身後的衣服。

恰好響起了上課鈴。“誰稀罕你的破手機。”女同學不耐煩地把手機扔給她,朱曉光匆忙把它塞進抽屜裡。

上課的時候,抽屜不斷地震動,朱曉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