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殷允。
殷允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有點隱隱的歡喜,也有著隱隱的,說不出的複雜。他見衛洛呆呆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走上前來。
他伸手拿過衛洛背後的包袱,大步向房門走去。那理所當然的動作,彷彿她只是一個歸家的遊子。
衛洛不安的心,又開始踏實了。
她低下頭,溫馴地跟在他的身後,向裡面走去。
兩人來到那繞房而過的河水邊,殷允縱身一跳,便越河而過,衛洛再次跟上。
兩人便這般一前一後,來到他那主院中。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那兩老夫妻連忙迎了出來。他們朝著殷允躬身行禮後,朝衛洛好奇地看了一眼。
是了,她現在還戴著紗帽呢。
衛洛連忙把紗帽摘下。
她的真面目一露出,兩老夫妻同時露出喜色來。那妻子一邊嘴快而繞地用越地口音向衛洛嘮叨著,一邊為兩人在樹下擺了榻幾。
衛洛剛剛在榻几上坐下,便看到殷允牽著一隻小老虎走了出來。
衛洛大喜,她嗖地一聲站了起來,急急地迎了上去。
她衝到殷允面前,蹲下身,睜大眼打量著這隻已有半歲了的老虎。半年時間,對於人還算不得什麼,對於一隻老虎,卻可以讓它由當初的憨厚可愛,變成現在的虎威隱現。
衛洛看著它,輕聲喚道:&ldo;應天?&rdo;
應天瞪大虎眼,回了她一聲低低的咆哮。它向後退出一步,尾巴高高堅盧,已是一副戒備。
衛洛悶悶地看著它,站了起來。
殷允含笑著搖了搖頭,他在榻几上坐下,為自己和衛洛斟好酒。至於應天,這時已經撒歡兒似的,滿院子亂竄去了。
衛洛瞅了一會應天,轉頭一看,便對上殷允微笑著有點沉默的臉。
她嘴唇動了動,低聲說道:&ldo;殷大哥,我。&rdo;
殷允笑了笑,把她的酒樽滿上,說道:&ldo;我知,那日事起突然,整個郢都,都為你和晉侯躁亂了。我在人群中知道這個訊息,只來得及回客棧帶回這個小傢伙。&rdo;
他說到這裡,略頓了頓,又道:&ldo;衛洛,這半年中,你退秦楚,立下世間丈夫亦瞠目結舌的大功。&rdo;
聽到他的表揚,衛洛先是一笑,轉眼那笑容卻僵硬了。她低下頭,徐徐地說:&ldo;我在新田,驅逐了晉侯後苑的諸姬,惹惱了眾人。後來,越侯說出我是他的女兒,晉侯大怒,把滿城封給我。我,我便離開晉國了。&rdo;
原來,最深的無奈和痛苦的感覺,真要說出來,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最曲折的故事,最多的掙扎,真要擺出來,也不過一言可了。
衛洛把這句話說出後,殷允半晌半晌,才輕聲回道:&ldo;既已來了,就在此處安居吧。&rdo;對於衛洛那些驚世駭俗的事,他沒有一個字的評語。
衛洛嗖地一聲,抬起頭去。
不知為什麼,當她的墨玉眼看去時,殷允竟是別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他的嘴角,浮出一縷有點明亮的笑意,朝著那婦人吩咐道:&ldo;以往居所,重拾可也。&rdo;
&ldo;諾。&rdo;
衛洛怔怔地看著殷允。
她抿緊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時,殷允站了起來,他背對著她,徐徐說道:&ldo;衛洛,只是居住而已,你不過思慮過多。&rdo;
衛洛一愕,她眨了眨眼,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時,殷允已經提步向外走去,留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
衛洛看著遠去的殷允背影,正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