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她走得很慢,每有馬蹄聲響,有馬車滾動,她便不由自主地張起耳朵,她的耳邊,每次注意傾聽時,都能隱約地聽到涇陵在急急叫喚著她的名字。
當然,什麼也沒有。回頭十次也罷,二十次也罷,路過的永遠都是陌生人,誰也不會向戴著紗帽,身著普通深衣的她看上哪怕一眼。
都是陌生人。她等的那個人,已對她失望至極,已不會追來了。
他已放手了。
想著想著,衛洛又是揚唇一笑。
真是奇怪,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想流淚,只是想這般笑著呢?
時已入夏。
太陽掛在天上,那光芒白晃晃的,直耀得人雙眼生痛,直刺得人頭昏眼花。
一望無際的黃塵官道,兩側森森而立,幽靜得不知年月的樹木,在日光中佇立著。一如她最初來到貴地之時。
一切,都不曾改變。
改變的,只是她的心而已。
衛洛又是揚唇一笑。
這真是個陌生的世道啊,哪怕在這個世道中生活了四年了,給她的感覺,依然是無比的陌生。
這般走了一天後,到得黃昏時,後面再是馬蹄聲不絕,馬車聲不絕,她也不再等候了。
她已經完完全全相信了,她的男人,不會追來了。
他已放手了。
是啊,像他那樣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愛得那麼卑微呢?他當然會放手。
天邊華艷的陽光照著她,照在大地上,真是美麗啊。
她僵硬地向前走著,走著,居然一轉眼,又到了夜晚。
這一天的功夫,居然一晃眼就過去了。
又到晚上了。
想來,此時的公子府的院落裡,已由熱鬧喧囂,變成了安靜之極了吧?她的男人,已坐上馬車到王宮趕赴宴去了吧?
突然間,呆若木雞,僵硬地向前走的衛洛停下了腳步,她眨了眨眼,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新田的城門方向。
突然間。她的腦海中翻出了一個念頭:我要有個孩子!
他不要我了,以後我與他之間,怕是難得一見了。
那麼,讓我生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吧,偷偷生一個屬於我與他的孩子!
這個想法是突如其來,卻洶湧的如洪水一般。
不止不覺中,她加快腳步,急急向城門方向走去。
突然間,她麻木冰冷的心,感覺到了一種熱切。
在看看他,再認真地看看她。然後,懷了他的孩子。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有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她已不能再深入地思考什麼,也不想去細細揣度。
她也顧不得,這麼一次恩愛,是不是一定會有孩子。
不一會功夫,衛洛來到了新田城門處。
城門依然大開。
入夜了,城中很安靜,偶爾有行人打鬧嬉笑,那聲音也是從遠處傳來。
衛洛如入無人之境。
她一直衝到了公子府外。
她怔怔地站在公子府外。
略一遲疑,她咬了咬唇,大步跨入。
劍客們看到她拿著包袱走來,同時把戈朝空中一舉,向她低頭行禮。
衛洛沒有看到,她只是徑直的向主殿方向走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主殿外。
她一踏入院落,便看到一襲黑袍的涇陵,正站在玉階下,靜靜地看著她。
她沒有注意到,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涇陵的雙眸中,閃過了一抹狂喜。不過,只是一轉眼,他便把這抹狂喜給深深地掩蓋了。
衛洛怔怔地來到他面前。
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來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