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紮營的地方,是一片比東南方向略高的平原。這時代作戰喜用戰車,所選的戰場,便都是平原。
因地勢略高,楚人根本無需站在高處,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後方,楚國的方向,出現了無數的車馬。
這些車馬,捲起了沖天的煙塵。他們鋪天蓋地而來,遠遠看去,一個個黑衣重甲,彷彿是螞蟻,也彷彿是黑色的海浪。
他們重重推進,沉沉而來,離楚人紮營的地方,相距不過四五里許!這,這怎麼可能?
這時候,所有的楚人只想到這幾個字:這怎麼可能?驚駭中,森急聲喝嘯,&ldo;整隊!整隊--&rdo;
他的喝嘯聲急急而起,眾楚人慌亂丟下手中的飯碗,著的著甲,尋的尋著武器,拉的拉馬。一時之間,整個營地中都是雞飛狗跳。這時,一個將軍靠近森,雙後一叉,朗聲說道:&ldo;將軍無需在意。晉人刻板守己,此時壓進,不過是示威而已。他們必不會趁我等用飯之示攻擊。&rdo;這個將軍的話一出,森便重重地朝自己的腦門一拍,哈哈笑道:&ldo;是極是極。&rdo;
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沖天的煙塵中,一個個全身穿著黑甲,森嚴地坐在戰車上的晉兵的面容,漸漸的出現在楚人的眼中。
這些晉人,面無表情,殺氣瀰漫。
森望著望著,突然間,他憤怒了。
他跨上了坐騎,帶著幾百屬下,急急地向晉軍駛去。
如黑浪滾滾壓來的晉軍,在離楚熱鬧僅有二里不到的地方,方才停下。這麼一點距離,楚人可是排營布陣都有點困難啊。
森很是憤怒。
他帶著人急馳到晉軍前,森右手一指,朝著黑壓壓的,面無表情的晉軍厲聲喝道:&ldo;你等何人為將?竟敢不告而至?&rdo;
森說到這裡,聲音一提,憤怒之極地喝罵道:&ldo;如此逼營而近,你們晉人怎不知禮也?&rdo;
其實,森是想說,你們晉人一直習慣按禮數來,你們怎能像我們這樣無恥?
森的憤怒,他身後的楚人們感同身受!他們是突然而來,給晉人不過四五日的緩衝時間。這短短時間,晉人怎麼可能防備得了?可是晉人不但防備了,出現在他們面前,還是一個足有十數萬甲士,全副武裝,紀律森嚴的軍隊。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晉人早就在此處設下埋伏,他們早有突然攻擊楚人的打算!
森的憤怒,對面的晉人層層翻滾,如浪水一般向兩側退出。
一輛戰車緩緩走出。
這戰車漆成黑色,戰車上,一個三十來歲的晉將站了起來。
這晉軍把手中的戟朝空中舉了舉,向著楚人致了一禮後,開口了。
他聲音沉沉的傳來,&ldo;我等乃太子涇陵旗下!&rdo;
這話一出,森瞬時臉白如紙!晉太子涇陵旗下?那可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絕世悍卒啊!
那晉軍聲音一提,縱聲暴喝,&ldo;太子使晉之日,曾向我等有言:楚人睚眥必報,重欺詐之道而無信義,他們見我入楚,必會捕之!你等可陳兵於境,若楚人敢入晉地相欺,可盡誅之!&rdo;
晉將說到這裡,略頓了頓後,冷冷續道:&ldo;果然如太子所料!楚人,我們已等候多時了!你們不告不表,擅入我晉地!你們無信無禮,以欺詐為業!我太子可不是仁懦之人,此刻,請將軍整甲備戰吧‐‐&rdo;
這晉將最後一句,沉沉而來,響亮無比。
他的聲音一落,便揮動著手中的旗幟。
隨著那繪有黑色鷹隼,裝飾著黑色羽毛,代表了晉公子涇凌的旗幟由左至右這麼一揮,瞬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