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愛上了那個曾經想要殺她的男人,而他,也愛上了她。
一直經以來,衛洛都沒有想過,要告訴他,自己是一個異鄉來客,她無法開口。
不管那男人愛她多深,也不管她己有了多大的本事。
異世孤魂的來歷,她是永遠永遠也不準備說出口的。她打算著,把這個來歷,就此完完全全的忘記,一直到她入棺材,到她塵歸塵土歸土,她都不會向任何人告訴她的來歷。
也許是因為太愛,因為愛,所以畏懼,所以患得患失,她害怕枕邊那人,以看待鬼神一般的目光看待她。
也許是因為沒有必要,人這一生,總有一些小秘密,或者一些隱密的心事,是不可對人言的。事事都向愛人交待明白,其實,是沒有多大好處的。現在一切都好,又何必節外生枝呢?
當然衛洛也知道,涇陵對於她,也是有懷疑的。
他這懷疑,也將伴他一生。
他知道,趙四公主明明是養在深宮偏角里的孩子。這樣的野孩子,據說是不識字的。難道,這世上真有生而知字的人?
他更想知道,當年,自己帶軍圍殺下的弱質少女,是怎麼活過來的?他深刻的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止有強匪,有奴隸商販,有吃人的野獸,有需要四處尋覓強搶女人,才能繁衍下去的部落。
在這麼步步危機的情況下,當年那個一無所有,弱不禁風的少女,是怎麼步步活下來的?
他真的很想知道,可是,他沒有問,他沒有向衛洛詢問,也沒有向任何人詢問,當年,他殺光了她身邊所有的人,也差點殺了她。現在她還在他身邊,還愛著他,那就夠了。他不想深究,他害怕他的深究,會令得他的婦人記起仇恨,離他而去。
當然,隱隱中,他還是知道了,當年,衛洛應該是被墨隱的人救了,也許就是殷允,不然,她不會學得墨隱一派的易容術。
又是明月當空。
衛洛倚在臂膀中,睡得沉沉的,她長長的睫毛,不停的的撲閃著,撲閃著。
她的嘴角微微彎起,似是在微笑,也似乎在想著一個狡黠的主意。
這是他的婦人啊。
他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婦人,他怎麼也看不厭,也看不透的婦人。有時涇陵甚至想,也許是因為她是他看不透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他總是無法厭煩她。他總是對她的一切充滿好奇和關注。
這個女人,像是一泓泉,初看清而透,細看下去,卻是深幽無比。
偏這深幽中,依然保持著清透。
她的清透,讓他感覺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這種自滿的情緒剛剛產生,她便會向他展示她的深幽,他便會發現她另外一面。
他對她,永遠也看不盡,世間所有的婦人,在她的面前,都顯得世俗了。或失之膚淺,若失之心機過重,或失之表裡不一。
這世間,只有她,只有他的小兒,才是不同的,才是獨一無二的。
此時的她,溫良乖巧,那白嫩的脖子,彷彿一掐下去,便會徹底的消失在這世間。
一想到這裡,涇陵雙臂便是一收,把她摟得更緊一些,更靠近自己一些。直到她的心臟貼上自己的心臟,涇陵才籲出一口氣。
可是,才摟緊她,他便苦笑起來,他便無力地抹去自己的胡思亂想:他懷中的這個婦人,是當今天下,最為可怕的宗師。是武勇遠在世間宗師之上的衛洛。他怎麼能覺得她脆弱不堪一擊呢?
睡夢中的衛洛,櫻唇動了動,她在他的手臂間翻了一個身,將臉悄悄地伸出他的胸口,透了透氣。
只是這麼捂一下,她的小臉已經是紅艷艷的,彷彿那三月的桃花,華美之極。
涇陵看著看著,不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