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屋中,擺著三張幾,每張几上,都放著一碗煮熟的大豆,這是飯,飯的前面,擺著一碟野菜。野菜醃醃的,上面沒有什麼油。
看來,這家人的情況不怎麼樣。
此時,哪小兒和那婦人,正各自跪坐在一張幾後。他們看到涇陵兩人進來,同時站住,叉手肅立,低頭不語。
這是禮貌,有貴客前來,棄食,肅立,不語,以示尊敬。
涇陵擺了擺手,道:&ldo;可食。&rdo;
&ldo;諾。&rdo;
母子兩人同時坐下,用起餐來。從頭到尾,包括那士人在內,都沒有發現,涇陵命令他們可以用餐時,語氣是那麼自然,而他們的應承,也是那麼的自然。
畢竟見識有限啊。衛洛暗暗忖道:要是被有見識的人看到,光是涇陵的這一句&ldo;可食&rdo;,便會引起懷疑。
那士人帶著衛洛和涇陵,來到了另一間茅糙屋中,這房屋中,擺著幾個石臺,石臺上有一些厚厚的竹筒。
屋中擺了竹簡,說明這屋的主人識字。識字,這已經是了不得的本事了。也正因為識字,所以他可以成為士人。
屋中間,擺著幾個榻幾,那士人連忙伸手拖過那些陳舊的,補丁處的榻,和角邊磨的毛毛的木幾。朝著涇陵再次行禮道:&ldo;君子請上座。&rdo;
&ldo;然。&rdo;
涇陵沒有客氣,他乾脆坐到最中間的主座上坐下。衛洛拖過一個榻幾來到他身後也坐下。
那士人坐下後,舉起雙手向涇陵道:&ldo;茅舍無酒無食,君子勿怪。&rdo;
&ldo;君多禮了。&rdo;
涇陵微笑道:&ldo;聞君語音中有齊腔,可是齊地之人?&rdo;
&ldo;然也。&rdo;
那士人向涇陵雙手一叉,嘆道:&ldo;君子何人哉?一望一聽,便知我知來歷。君子不凡也。&rdo;
他這是讚美。
可這種觀察力,對於涇陵來說,或者對於任何一個上位者來說,都是應該具有的。所以,這士人的讚美聽到耳中,涇陵只是淡淡一笑。
他眉頭微擰,略頓了頓後,徐徐說道:&ldo;君之妻兒,食青豆野菜,莫非,君到新田,還不曾投入權貴門下?&rdo;
那士人聽到這裡,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他苦澀地一笑,說道:&ldo;我雖公孫,然孤窮已久。此番,聞新立晉君,用賢不論出身,不分家國。於是買盡豐田,舉家來此。哎‐‐&rdo;
最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涇陵問道:&ldo;君子因何太息?&rdo;
那士人連連搖頭,苦笑不已。
他以袖撫額,嘆道:&ldo;來到新田不過月餘,卻聽聞這位新任晉君,人雖武勇,卻懼於婦人。實不堪也,實不堪也。&rdo;
這話一出,衛洛和涇陵兩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那士人以袖撫額,便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表情,他逕自說道:&ldo;舍兩城換其婦!孤身入楚,立於危牆之下,只為相救其婦!最近更是聽聞,堂堂君侯,竟任由那婦人驅盡後苑諸姬!咄!我從不知,身為王侯,有好色至此,而不敗國者!誒,晉危矣,晉亡矣!&rdo;
這一下,涇陵已是臉色變青,而衛洛,則是臉色一白,她緊緊地咬著唇。要不是深知涇陵的為人,知道他為人驕傲,不喜拐彎抹角在小事上行陰詭之道。她簡直要懷疑,這家人是不是涇陵找的託。
那士人連連嘆息,聲音繼續傳來,&ldo;我欲重歸家國,奈何錢財不多。&rdo;
這一句,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