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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要,刪其繁,再加潤色,比方出來,一句是一句。這‘母蝗蟲’三字,把昨兒那些形景都畫出來了。虧他想的倒也快!”眾人聽了,都笑道:“你這一註解,也就不在他兩個以下了。”

柳敬宣道:“我請你們大家商議,給他多少日子的假我給了他一個月的假,他嫌少,你們怎麼說?”諸葛清琳道:“論理,一年也不多,這園子蓋就蓋了一年,如今要畫,自然得二年的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筆,又要鋪紙,又要著顏色,又要——”剛說到這裡,諸葛清琳也自己掌不住,笑道:“又要照著樣兒慢慢的畫,可不得二年的工夫?”眾人聽了,都拍手笑個不住。純愨笑道:“有趣!最妙落後一句是‘慢慢的畫’。他可不畫去,怎麼就有了呢所以昨兒那些笑話兒雖然可笑,回想是沒趣的。你們細想,顰兒這幾句話,雖沒什麼,回想卻有滋味。我倒笑的動不得了。”惜春道:“都是寶姐姐讚的他越發逞強,這會子又拿我取笑兒。”諸葛清琳忙拉他笑道:“我且問你,還是單畫這園子呢,還是連我們眾人都畫在上頭呢?”惜春道:“原是隻畫這園子。昨兒老太太又說:‘單畫園子,成了房樣子了。’叫連人都畫上,就像行樂圖兒才好。我又不會這工細樓臺,又不會畫人物,又不好駁回,正為這個為難呢。”諸葛清琳道:“人物還容易,你草蟲兒上不能。”

柳敬宣道:“你又說不通的話了。這上頭那裡又用草蟲兒呢或者翎毛倒要點綴一兩樣。”諸葛清琳笑道:“別的草蟲兒罷了,昨兒的‘母蝗蟲’不畫上,豈不缺了典呢?”眾人聽了,都笑起來。諸葛清琳一面笑的兩隻手捧著胸口,一面說道:“你快畫罷,我連題跋都有了:起了名字,就叫做。”眾人聽了,越發鬨然大笑的前仰後合。只聽咕咚一聲響,不知什麼倒了,急忙看時,原來是湘雲伏在椅子背兒上,那椅子原不曾放穩,被他全身伏著背子大笑,他又不防,兩下里錯了筍,向東一歪,連人帶椅子都歪倒了。幸有板壁擋住,不曾落地。眾人一見,越發笑個不住。柳敬宣忙趕上去扶住了起來,方漸漸止了笑。

柳敬宣和諸葛清琳使個眼色兒,諸葛清琳會意,便走至裡間,將鏡袱揭起。照了照,只見兩鬢略鬆了些,忙開了柳敬宣的妝奩,拿出抿子來,對鏡抿了兩抿,仍舊收拾好了,方出來指著柳敬宣道:“這是叫你帶著我們做針線、教道理呢,你反招了我們來大玩大笑的!”柳敬宣笑道:“你們聽他這刁話。他領著頭兒鬧,引著人笑了,倒賴我的不是!真真恨的我!只保佑你明兒得一個利害婆婆,再得幾個千刁萬惡的大姑子、小姑子,試試你那會子還這麼刁不刁了!”

諸葛清琳早紅了臉,拉著純愨說:“咱們放他一年的假罷。”純愨道:“我有一句公道話,你們聽聽:藕丫頭雖會畫,不過是幾筆寫意;如今畫這園子,非離了肚子裡頭有些丘壑的,如何成畫這園子卻是像畫兒一般,山石樹木,樓閣房屋,遠近疏密,也不多,也不少,恰恰的是這樣。你若照樣兒往紙上一畫,是必不能討好的。這要看紙的地步遠近,該多該少,分主分賓,該添的要添,該藏該減的要藏要減,該露的要露,這一起了稿子,再端詳斟酌,方成一幅圖樣。第二件:這些樓臺房舍,是必要界劃的。一點兒不留神,欄杆也歪了,柱子也塌了,門窗也倒豎過來,階砌也離了縫,甚至桌子擠到牆裡頭去,花盆放在簾子上來,豈不倒成了一張笑話兒了!第三:要安插人物,也要有疏密,有高低。衣褶裙帶,指手足步,最是要緊;一筆不細,不是腫了手,就是瘸了腳,染臉撕發倒是小事。依我看來,竟難的很。如今一年的假也太多,一月的假也太少,竟給他半年的假;再派了寶兄弟幫著他。並不是為寶兄弟知道教著他畫,——那就更誤了事;為的是有不知道的,或難安插的,寶兄弟拿出去問問那會畫的先生們,就容易了。”柳敬宣聽了,先喜的說:“這話極是。詹子亮的工細樓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