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滿好,都是熟人麼。”
“是。”蘭草一面指派小宮女們收拾炕上布匹,一面應道,“師傅知道主子晉了位,特意叫奴才傳話問主子好。說瞅準了機會告個假,再到慶壽堂來給主子道喜。”
素以聽了訕訕的,“難為你師傅記掛,她來了少不得要笑話我。”
“笑話什麼?主子是高升了,多少人眼熱都來不及呢,誰敢笑話您?”劉嬤嬤說著看了案頭座鐘一眼,“您今兒才搬進慶壽堂,回頭上皇后主子跟前請安是您的禮數。瞧時候也差不多了,奴才收拾好了伺候您過去。”
她這兒也配有四執庫尚衣太監,每天的穿戴檔都有專人打點。天將暗不暗的時候圖省事,挑了件玄色遍地金葫蘆雙喜夾袍穿上,編好了大辮子,戴上紅絨結頂點翠坤秋1,這就攏著暖兜出門去了。
傍晚走動的人也多,要好的宮妃們*串個門子,獨個兒吃飯冷清,邀上三五個談得來的,大家湊份子圖熱鬧。素以一路走來碰上好幾位,礙著不認人,也不敢隨意打招呼。還好有劉嬤嬤在邊上指點,遇著位分高的向人家行禮,遇著位分低的就受別人的禮,等過了東筒子路才消停下來。劉嬤嬤說這一帶大多是低等嬪妃,因為不在東六宮範圍內,萬歲爺照應得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也很閒散。貴人以下其實連單獨的寢室都沒有,她這樣的已經是特例了。
進了長春門,皇后身邊的晴音正站在滴水下指派小太監換宮燈,看見她人影兒,立時滿面帶笑的迎了上來,撫膝一蹲道,“給禮主子請安了,娘娘才剛還問您回沒回宮呢,您就來了。今兒是您的喜日子,奴才先給您道喜。”
素以還是不大習慣以前平起平坐的人衝她行禮,忙抬了抬手道,“姑姑別客套,你這樣倒叫我緊張。”
劉嬤嬤介面道,“主子該受的,尊卑有別,這是規矩。您別覺得不好意思,往後這種事多著呢,要這麼自謙下去,也折了您的體面。”
“是這話兒。外頭冷,小主兒進去吧!主子娘娘在配殿裡,”晴音往邊上一斜眼,“貴主子和成賢兩位小主並延禧宮靜嬪都在,也奇了怪了,晚間鬧著要陪娘娘打雀牌,平素可沒這麼好性兒。我料著知道小主要過來,特意留下見見小主的吧!”
“見我?”素以不動聲色,心裡卻琢磨,她是騾子是馬,三十晚上太皇太后把她叫到乾清宮指婚,諸位主兒心裡應該有底了。今天有心和她照面,大概是來者不善。橫豎不管她們是什麼用意,自己提防著點兒總沒錯。
提袍子進了配殿,打簾就看見幾個主位圍坐在八仙桌旁洗牌,一副象牙麻將推得嘩啦作響。皇后沒在其列,意興闌珊歪在羅漢榻上喝茶。素以先上去給皇后見禮,麻將桌上人撂了雀牌站起來,喲了聲道,“這是誰呀?可不是新晉的禮貴人麼!”
素以辨不清誰是誰,籠統的蹲身甩帕子,“給四位娘娘請安了。”
連名號都沒叫,她們就是“四位娘娘”。密貴妃和另三位顯得有點挑剔,又不好說什麼,臉上帶了點奇特的笑,互相交換了下眼色。
皇后向著素以,自然給她打圓場,“禮貴人是伶俐人兒,可再伶俐也架不住不認人的毛病。你們可別拿這個挑刺兒,我知道了不高興的。”言罷指著屋裡的人,這是貴妃那是賢妃的一一介紹了,“往後自己姊妹,多擔待點吧!”
皇后都這麼說了,誰也不能有意計較。密貴妃笑道,“不用您吩咐,咱們都知道的。說起臉兒盲,這症候我以前也聽說過。我們族裡就有人得這個毛病,新嫁進來的小媳婦,第二天連男人和大伯子都分不清了,拉著大伯子就說私房話,真個兒坑死人了!”
密貴妃屬於那種不善於藏拙的,也不知道該說她鋒芒畢露呢,還是該說她沒帶腦子。她話裡的隱喻但凡是個人都聽得出來,什麼男人大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