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
薛禮手中擎著張一人高的巨弓,上面鏤雕著猙獰的獸頭,再以金絲緊緊纏繞,通體金光耀眼。這和在城頭上用的鐵弓不同,乃是他獨有的武器,名曰:震天。
破日震天,一短一長,都是流傳久遠的名弓。破日弓的主人當年在玄武門擊殺李世民,隨即便被天策軍所殺,寶弓下落不明。眼下,只有這把震天弓仍在薛禮手中顯露鋒芒。
“嘿!看看他的盾能不能禁住這樣的一箭!”薛禮感覺舌間有些發甜,竟是由於出戰前的興奮被不自覺的咬破了!淡淡的血腥氣瀰漫在口中,漸漸滲透到了全身,片刻後,血液開始在體內燃燒了起來。
“跟我衝!”巨大的震天弓在他手中高高的揚起,好像舉著一面旗幟。在旁人眼中,此刻的薛禮彷彿戰身附體,和震天弓一同構成了一組英雄的造像。
戰馬嘶鳴了一聲,騰起一陣煙塵,率先越出了城門。銳騎營的騎手緊隨其後,千人隊形成了一個扇面,斜向朝戰場包抄了過去。
韓威率隊一陣的掩殺,吐蕃軍倉皇回退,折損過半。他眼中騰著火,這口氣憋在心中太久,今朝終於有了發洩的機會。他掛起了槍,手中揮舞著戰刀,再次劈倒一名敵人,刀鋒早已沾滿了血,正在順著刀頭滴落。
韓威喘了口氣,剛才一陣的衝殺畢竟消耗了不少體力。升騰的殺意減弱不少,頭腦也冷靜了下來。他四下望了望,驚訝的發現自己過於深入,已經遠遠的離開嘉城。
“收兵回城!”他揮手止住了部下,身後跟隨的幾千步兵開始朝嘉城轉向。
就在此時,一陣呼哨聲自山坡上傳來,然後一陣又一陣,相互應和著,共鳴著,漸漸變成了漫山遍野的馬蹄聲。
“遭了!有埋伏!”韓威猛的抬起頭,正好看見數千吐蕃騎兵從山坡上呼嘯而下。
“結筒陣,不要亂!”在命令之下,唐軍立即結成了一個圓形的戰陣,長長的陌刀斜著伸向外面,像一隻禦敵的刺蝟,讓人無從下口。
誰知吐蕃騎兵根本不打算正面衝擊。他們此刻顯示出了精妙的控御技巧,飛馳戰馬輕巧的轉向,從戰陣邊上掠過,一隻只箭矢飛射過去,唐軍不斷有人中箭跌倒。
筒陣可以防禦騎兵的正面衝擊,卻對這種戰術毫無辦法。後排計程車卒放下刀,舉弓還射,卻難於命中來去如風的騎手。韓威見形式不妙,只得指揮戰陣退卻,但是同騎兵相比,他們的速度顯然太慢。幾千吐蕃騎兵連續不斷的在外圍穿插射擊,每退一步,都要留下不少具屍體。
在死亡的威脅下,訓練有素的唐軍也終於崩潰了。起先是一兩個,漸漸變成數十人,上百人,最終,這上千人的陣型終於潰散,變成了各自為政的逃兵。手中的陌刀太長太重,被紛紛丟棄在了地上,雪亮的刀鋒映出一個個倉皇逃竄的背影。
“不許逃!”韓威一刀劈飛了一名逃兵的頭顱,努力約束著部隊。千餘人在他的周圍結成一個小陣,朝嘉城衝殺了回去。追殺散兵遊勇自然比尚能反擊的戰陣容易得多,潰散的軍士成了騎兵的靶子,被一一追擊射殺。韓威的隊伍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機會,迅速脫離的這個近乎單方面屠殺的修羅場。
嘉城遙遙在望了,環顧左右,帶出去的五千多名精銳如今只剩幾百。韓威這覺得心中酸澀不堪,羞憤難當。要不是自己輕敵冒進,怎會勝勢轉瞬為敗?想到這裡,他恨不得一頭碰死。
正這裡想著,突然一支吐蕃軍隊擋在了前面,為首一名壯漢,面目猙獰,手中拿著一面白色的皮盾,正是巴桑。
唐軍自韓威以下,幾乎人人帶傷,連番的衝殺已經讓所有人筋疲力盡了。巴桑的部屬雖然也好不了太多,但畢竟已然休息了片刻,氣勢正盛。
背後的呼哨聲隱隱傳來,追兵將至。不能迅速突圍,就要全軍盡墨。